“末将担心沐氏余孽趁乱惊扰陛下,就近从南北两宫抽调了部分人手过来。”辜随风如实回答道。
单胤烆望向北面的宫殿群,北宫一片宁静似乎并未因景阳殿的失火而引起什么恐慌。他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去禁宫天牢查看一下。”
辜随风一愣道:“陛下,这火与淑妃娘娘有关系?难道有人想劫狱?”
单胤烆若有所思道:“这火不一定和她有关,但若是有人想救她,就只有今晚一次机会。”
辜随风大惊,急道:“末将该死,末将这就去天牢去查看。”说着,立刻点了队人马匆忙向北面禁宫天牢赶去。
刚走到北宫附近就看见负责该处巡防的校尉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一见到他慌忙跪在地上,胡乱行了个礼,不待他开口发问便急急禀道:“将军,小人刚接到天牢换防侍卫报过来的消息,当值的弟兄们被人下了迷药……”
辜随风不等他说完,厉声问道:“娘娘呢?”
“已经被人劫走了!” 。。
十、逃(4)
辜随风惊了一跳,大王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他立刻传令加强王宫各出入口的戒备,严禁任何人出入王宫,同时派人火速回报宁王,自己则领了人赶往离北宫最近的几个出入口追查。
待他赶到北宫出口询问守卫,却道自亥时关闭宫门后就再无人出入,辜随风心中甚是疑虑。此时,派至其他各处传令的侍卫返来回报均到子时之后并无人出宫。辜随风下命自己所带人马在宫内仔细搜索,自己却只身返回东宫殿向宁王请旨内城驻军在城内挨家挨户进行查找。
单胤烆听了辜随风的禀报,即刻道:“传寡人旨意,封锁秩阳城,即日起无寡人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城,内城守军依户盘查城内住户,凡协助潜逃者一律处死。”又道:“随风,你去找几个老宫人,查查看这王宫中何处有秘道或是别的出口。”
辜随风暗骂自己糊涂,历朝历国的王宫均有修建逃生秘道的传统,有的宫殿还修有好些处秘道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淑妃被救后多半是利用秘道逃走,否则各处宫门守卫早就发现她的踪迹了,若是能找到渭王宫里的秘道,就能知道她逃向何处。
他即刻领命而去,刚出了东宫殿就见聂臻匆忙赶来,两人也来不及寒暄,点点头算是招呼,便分道而行。他行事快速,不一会儿,宫中所有进宫时间十年以上,有些品阶的侍女、内侍均被召集起来,渭宫广大,仆从人数甚多,竟在大殿外的广场上集合了两百多人。
辜随风见人数众多,眉头一皱吩咐将这些人分组集中,就地逼问,严刑拷打,务必尽快问出秘道的事情。一时间,广场上哀声四起,闻者惊心。
在其严刑拷打之下,不到一个时辰,从几名内侍口中问出宫中确有一条秘道,直通向宫外凤鸣山附近。
辜随风急忙前去禀报宁王。此时,单胤烆已命聂臻调来飙骑营整装待令,听闻其审问结果后,冷酷一笑,低声自语道:“内有追兵,外有大军围困,寡人倒要看你如何逃得出这天罗地网。”旋即,一声令下,竟亲率飙骑营精锐前往追捕,聂臻、辜随风等不敢劝阻,只得紧随其后。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奔出王宫直往凤鸣山方向扑去。
凤鸣山是座孤山,紧靠渭川最大的支流垣河,位于秩阳城的后方,背对都城的山面,垣河环绕,山上多是悬崖峭壁,无可行走之路,是秩阳城的一座天然屏障。飙骑营中自有追踪好手带着数十头猎犬,从地道中一路追踪到出口,果然发现新留下的痕迹,确认莫雅等人从秘道逃出,一直逃向了凤鸣山中。
单胤烆下令围住山脚,自己率了三千精锐上山追捕。三千人在搜索不到半个时辰只听猎犬狂吠,已发现莫雅的踪迹。单胤烆指挥军队包抄而上,将其围困起来。
不多时,军士来报:“已将两人困在断崖上。”
单胤烆走了上去,众人分开一条通道,让宁王行至前端,在忽明忽暗的火把照明下,莫雅站立在山崖边,容色淡然,并不惊慌,一名男子手持利剑护卫在她身前,随后而来的聂臻一见此人惊讶道:“契青,竟然是你!”
单胤烆淡淡扫了聂臻一眼,聂臻跪地请罪道:“此人是娘娘在睢城外救的一个村民,他本是渭国颇有名气的剑客,末将将他留在军中,原本想招募他,没想到他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末将失职,请大王责罚!”
契青拱手行礼道:“小人深受公主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将军错爱了,今日累及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单胤烆没有理会他,直望向莫雅道:“寡人曾说过,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你,你当真以为你逃得掉吗?”
莫雅丝毫没有被围捕的惊恐,对着单胤烆的质问,淡然回道:“不错,我曾誓言忠诚于你,若有背叛陛下,必遭五雷轰顶,死无葬生之地!可是,”莫雅微笑着继续说道:“先背叛承诺的却是陛下自己,不是吗?”
单胤烆冷然道:“意外之事,岂是寡人所能制衡的?”
莫雅叹道:“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身为帝王的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忠诚只献给同样忠诚于我的人。”
怜悯地看着他,莫雅缓缓道:“穷尽一生,你也不可能会得到我对你的忠诚!”
单胤烆神色阴沉,双眉紧锁,神情很是恼怒,突然又笑道:“这会儿寡人倒真是舍不得杀你了。”笑着,神色变得阴狠:“寡人倒要看看你有多硬的骨气,也敢跟寡人要忠诚!”
莫雅浅浅一笑,娇艳得让人失神:“你以为我为何来此?你以为我真不知道这是一条死路吗?”不等单胤烆回话,莫雅退到崖边,冷漠而决然道:“我从没想过要从你大军环绕的秩阳城中逃走,但我绝不会死在你手中,单胤烆,我连一块尸骨也不会留给你!”
众人尚未从她话语中惊醒,莫雅已纵身跳下断崖……,紧站在她身边的契青一声惊呼,飞身前去,抓住她的长袖,竟也随着坠入悬崖。
“不!”单胤烆一声怒吼,飞步赶到崖边,聂臻、辜随风见他神情激动,怕他出事,也不顾不得礼仪左右两边架住他双臂将他拦在崖边。单胤烆站在崖边,极目往下望,黑暗中山崖,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崖下湍急的水流拍打着山壁的声响,如同幽怨的哭泣之声。
十一、望山村(1)
天耀皇朝宏业二十一年,宁王使大军三十万攻渭,大破渭军于渭川之东,睢城之下,兵临渭都秩阳,渭相张世诚叛,杀渭主而降敌。同年冬,宁军攻入渭都秩阳,渭亡。
一段血雨腥风的历史留在史书上的仅仅是寥寥几笔,其中多少血泪曲折已淹没在漫长的历史中,留给后人无限的想象空间。尽管宁王对秩阳城中发生的事已严令禁言,而天下之人,悠悠之口,已将它描述为传奇般的故事流传在诸国的土地上。
岁月飞逝,时间能冲淡一切的回忆,凄美的传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被人们淡忘,生活依然如常。诸侯国已慢慢消化了因为宁国闪电般吞并渭国而带来的震撼,开始小心地提防越来越强大的宁国。宁人在对渭战争中表现出强盛的军力、先进的武器和匪夷所思的计策让诸侯国心生胆怯,为了对抗气势逼人的宁国,诸侯国之间秘密的联系已经变成了公开的盟约,而诸侯间错综复杂的恩怨,使得渭王后的十国演变成了以歧、宁两国为首的两大阵营。天耀皇朝上空的弥漫着阴云,战乱随时可能发生。
与诸侯国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不同的是,地处钺、吴、歧三国之间的小国中山国依附着它强大的邻居歧国,在纷乱的天下之争中艰辛地保存着自己。弱小的国力使得中山王从不妄想争夺天下,只想在混乱中保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