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心来。因为之前倾城有提到说,那位传说中的康熙皇帝等一会儿可能会去阿哥所“查勤”,所以,某两位装病逃学的阿哥当下便毫不犹豫地一致决定,尽快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小十六走在最前面,陶沝低着头跟在他身后,接着是小十七,而禧福则垫在了最后。这主要是为了避免重蹈刚才宁寿宫“失踪”的覆辙,因为那时,小十七是排在最后的。
一路上,小十六喋喋不休地冲着陶沝拼命抱怨,试图将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发挥到极致。而陶沝本人呢,却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对于前者所说的那些话根本置若罔闻。
“桃子姐姐,你今天真的差点闯大祸了。我可以容你犯错,但其他人不见得可以。幸好我们刚才遇上的是十三哥,倘若是太子哥哥的话,你就死定了……”
那个叫倾城的女子,真的好美啊,美得简直不像凡人……
“本来你好好待在原地肯定不会出事的,干吗要到处乱跑啊?你知道吗,我刚才差点就以为你也弄丢了呢……”
还有她弹的那首钢琴曲,感觉也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下次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带你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有点怪怪的呢,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喂,你到底听到没有啊?”
对了!音乐教室。之前,在那个音乐教室里听到的曲子就和今天听到的这首一模一样……对,一定不会错的,当日里的那首曲子曾让她迷恋了整整一天,绝对就是刚才的那个旋律。不过,那首曲子到底叫什么名字来着?唔,要仔细想想……
“桃子姐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那首曲子……那个旋律……
“……”
……
陶沝就这样边走边想,完全将外界的一切抛掷到了脑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十六阿哥及其他两人早已停住了脚步,只有她一人还在自顾自地继续向前走着。而剩下的那三人,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神呈空灵状态的她向前越走越远。
“咦,十六哥,桃子姐姐怎么了?她好像……根本就看不到我们了吔,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她是不是也根本没听到啊……”
“哼,死奴才……”
“十六哥,桃子姐姐不喜欢你叫她奴才……”
“哼……”
“依奴才愚见,这莫不是中邪了吧?”
“中邪?可是,桃子姐姐为什么会突然中邪呢,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难不成……她刚才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十六哥,刚才你找到姐姐的时候,她在干什么,跟谁在一起啊?”
“……十三哥,还有皇阿玛跟前的倾城姑姑。”
“真的吗?十三哥和倾城姑姑?原来,今天看到他们两个会让人中邪的啊?呼,还好我没看……”
究竟,是什么呢?
到底,叫什么来着?
为什么,她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明明听过的!
曾经,以前……她绝对有听到过的,而且还不只一次。可是,为什么现在就是死活也想不起那个名字了呢?那首钢琴曲,明明很熟悉的,明明给她的感觉是那样得熟悉,熟悉得……
让她一下子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唉——陶沝闷闷地趴在桌子上,一面叹气,一面对着供在前方紫檀六角香几上的那鼎青釉双耳三足小香炉发呆。
据说,古人非常喜欢“明窗净几、焚香其中”的那种意境和感觉,那些个文人雅士更是把焚香作为他们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并与烹茶、插花、挂画并列为“四艺”。房间里一年到头都是香烟缭绕,袅袅升腾的。
不过可惜,这些古人的生活情趣对于陶沝这个在生在党的红旗下、长在21世纪新社会的现代人而言,显然是没有太大的吸引力的。她本人也自认经不起这种奢侈的生活享受,且不说其他,单是那种烟雾弥漫的景象,就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那些整日里挤满善男信女的道观寺庙,还有现代吞云吐雾的吸烟室。本着新世纪的社会主义好青年绝对不能助长封建迷信思想,也绝对不会让二手烟危害自身健康,因此,陶沝义无反顾地把她所住这间厢房里的所有香炉都给彻底封了,纯粹当作摆设用。
整整一下午,陶沝的脑子里就唯有早晨听到的那首钢琴曲的旋律,完全忘了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只一门心思地执笔在纸上画来划去,就为回想那首曲名。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上午里究竟是怎么从外面回来的了,依稀记得,她好像是跟着小十六从宁寿宫大门里出来之后,大脑就一直处在了真空状态。难道是小十六他们把她送回来的?唔,应该不能啊,他们又不知道她是住哪个宫里的,就算想送也送不了,而且……
天!她好像又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里是皇宫,是万恶的封建皇族统治阶级的势力领域,万事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应对,绝对容不得半点疏忽的。而她,刚才居然还不知死活地放任自己神游太空,幸好没出什么大事,否则她岂不就小命不保、命丧他乡了么?何况,她这具身体还带着那样一个令人尴尬的身份,更加使得她如今的境遇就像是一颗不安分的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引爆的。
陶沝很纠结。
虽然她非常清楚自己现阶段绝对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在他人面前表现得太过反常,但,心里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更觉惦念着、始终放不下那首曲子。甚至,连去宜妃那儿用晚膳的时候也完全专心不起来——用筷子夹汤也就算了,还恍恍惚惚地把一碗奶豆腐给捣得支离破碎,完全令人丧失食欲。
于是乎,其后果也可想而知,我们的陶沝同学不出意料地被那位传说中的宜妃娘娘点名问话,非要她说出个原因来。而陶沝本人呢,也在被她这位名义上的婆婆东拉西扯地问了一大堆问题之后,感觉实在受不了了,只得效仿东施,蹙眉捧心地推说自己的身体不舒服,想早些回房入睡。而宜妃此时大概也记起陶沝今儿个一大早就传过太医的事,又见到她这副魂不守舍的飘忽样,自是痛快应允了,还叮嘱她回去好生歇息。
然而,陶沝这病恹恹的样子也只维持到回房,随后又立马恢复了以往的生龙活虎。待打发绿绮离开后,她又孜孜不倦地重操旧业,继续拿笔在纸上画开去。可是连续折腾了大半宿,那首曲名依然没有任何眉目,陶沝也撑到了极限,凭着仅存的最后一丝还没有被睡眠打败的理智,她决定还是不要再继续亏待自己了,反正来日方长,先抱着被子上床睡觉,其余的等明天再继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