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谁懂女人心(上)
因为某位李姓庸医丢下的一句轻飘飘的“需要加以一段时日调养”,So那位好不容易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宜妃生怕自己这个“苦尽甘来”的可怜小媳妇儿——也就是陶沝——在此期间又发生什么意外,遂立马将此语奉为了“警世良言”,严格下令让御膳房把陶沝接下去半个月的吃食全改为滋润进补的汤品药膳,将护嗓工作完美地做到了像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而在面对九九提出要将陶沝带回府去的问题时,宜妃也果然说话算话,铁板钉钉、不容置疑地一口驳回了九九的请求。她给出的反对理由很简单,因为陶沝刚刚恢复言语能力,一定要心平气和、身心放松地好好修养一段时日才能将之巩固。而现下正赶上年关迫近,若是此时回府,陶沝作为嫡福晋则必定要对府内大小事务劳气伤神、忧心费力,这样对身体的恢复没有任何好处。还是先留在宫内好好安养,具体回府日期于年后再行定夺。
宜妃的这个决定对陶沝来说无疑是雨中送伞、雪中送炭的。
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原本还乖乖躺在房里佯装动弹不得的“重病号”——我们的陶沝同学,当即乐得从床上跳将起来,冲着房顶三呼宜妃万岁,脸上几乎笑开了一朵花,别提有多开心啦。而相对的九九那边呢,据说那家伙当时一听到这个结果,脸色瞬间巨变,干脆连陶沝的厢房也没来,就直接甩袖出了翊坤宫,简直是置她这个堂堂嫡福晋于无物。
不过,好在陶沝本身也一向对九九待自己的态度及方式不抱持任何虚妄想法,此番也依旧表现得很是无所谓,一心只顾着逍遥自在地继续过她今后的舒心小日子,倒是她的那位贴身小丫鬟绿绮着实为此担心加郁闷了好久。
然而,陶沝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她悠哉悠哉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安然享受生命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全是跟她有关——继列位因爆传绯闻而被大家在无聊时逐一狠狠评头论足过的各路前辈之后,陶沝如今已经摇身变成了众人口中新一代的八卦对象。
其实事情之所以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也并不足以为奇。不管怎么说,一个哑巴突然能够开口说话,那绝对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即使是搁在医疗科技发达的现代世界都尚且算是出现奇迹,而在这个连医学理念都还没能得到发扬光大的古代社会则更是不必说。
短短不到两日的时间,整个翊坤宫里就已经传得是风生水起、声久不息了,而关于九福晋为何突然能够开口说话的原因那更是层出不穷,一个个全都解释得有板有眼,一套一套的。若不是宜妃在第二日三番五令地强制众人对外保持缄默,则大有继续向外发展蔓延的进一步趋势。
说实话,对于宜妃此次提出的这个禁令,陶沝心里难免有些生疑。宜妃她,是想瞒着谁么?
就这样混混沌沌地过了两日,第三天,陶沝在床上一直睡到快日斜西山才迷迷糊糊地醒来,起来之后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除了她自己之外,按理说平常这个时候,绿绮应该乖乖地侍奉在她屋内等她醒来才对啊,可今儿个怎么反常啦……嗯,想来这小丫头定是因为她这个主子今儿个实在太贪睡,所以才会无语地先回自己房里待着去的。
算了,就让这小丫头好好休息一下吧!这几天照顾自己也够她累的了!
这样想着,陶沝侧过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会子应该早就过了晚膳时间了——天呐,她今日的表现还真是堪比冬眠的狗熊呢,整整一天竟然连一点东西都没吃过,完全打破了她之前充其量一天只挨过一顿饿的纪录。摸了摸已经呈明显扁下去状态的肚子,陶沝这才发觉自己饿得不行,但又不想去隔壁房间麻烦绿绮,于是乎,她做出了一个华丽丽的重大决定——自己去厨房偷食。
因为早已过了晚膳时间,所以那些白天里在此帮厨的下人们全都得空偷闲去了,只除了两名当值的宫女留守。诺大的膳房里此刻显得静悄悄的,少了几分热闹的氛围。
翊坤宫的这个膳房是以宜妃为代表的各处主子专用的,由外间,内间,以及一个小型储藏室三者共同组成。其外间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的房间里,于左右各摆放一张大木桌,左边那张用来摆放烧好装盘的菜式,而右边那张则用于回收主子未曾吃完的残羹;而后面的房间则摆放着许多个木盆,因为正好连着外部的水井,所以此处用来清洗碗碟和瓜果蔬菜。膳房的内间是一排排的古典式灶台,上面搁着各种锅碗瓢盆及各式蒸笼架子,为烧饭做菜蒸点心所专用,通常那些厨子在回去之前都会往蒸笼里放置一定数量的羹汤糕点等物热着,以备各位主子的不时之需。至于那间小型的储藏室,其实原本应算作内间的一部分,但因为便于清洗蔬果的需要,所以又将其与外间的后边部分打通,里面一般摆放着新鲜的蔬果鱼肉,还有其他的一些必备品。因此,膳房的外间与内间,以及储藏室可谓是两两相通,中间只隔着一扇厚厚的棉布门帘。
当陶沝到达膳房的时候,外间前边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似乎听不到有任何人声。
难道是天助她也?!
见状,陶沝心下一喜,立刻猫着腰、壮着胆子偷偷地从外间的前边部分溜进了内间,熟门熟路地从左上角方位的蒸笼里掏出两个还算热乎的糖心包子,就那样堂而皇之、毫无形象地站在原地大吃大嚼起来。等狼吞虎咽地吃完两个包子,她似乎觉得还不够,当即又迅速摸到右下角方位的蒸笼架子处,从里边捧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蜜瓜甜羹。
不得不说,这皇宫里的膳房条件果然是非比寻常啊!
陶沝满心喜悦地正准备开喝呢,耳边却蓦地听到此刻从外边传来的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陶沝感觉自己就像是偷东西被人当场逮了现行般,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当即赶紧将原本端在手里的那碗甜羹又重新塞回了蒸笼里,而后,她小心翼翼地垫起脚,悄无声息地移到门边,将两只已然瞪到最大限度的眼睛凑到门帘处一看——
好家伙!原来继她之后,膳房里又跟着走进来了一个人,貌似还挺面熟的,应该是宜妃身边的宫女,生得浓眉大眼,颇有几分英气。陶沝依稀记得,这个宫女的名字好像是叫作敛翠。
此时此刻,敛翠的手里正端着一碗只喝了不到一半的羹汤,轻轻飘飘地走了进来,随手将碗搁到了右边的那张木桌上。她环望一眼四周,见没人,不由地双手叉起腰,站在外间屋里卯着嗓子向内吆喝了一声,只一下,后面屋里便很快传来了一阵响动,紧接着,从那掀起的门帘里迎出了两个身穿绿色宫服的宫女,依次向其行礼。看样子这两人刚才应该是在后边做着清洗工作。
其中一个长相略有些年轻的小宫女行完礼后,立刻从右边的桌上端起那碗残留的羹汤,迈着小碎步跑到后间屋里刷洗去了,而另一个稍显年长的宫女则捧出晾在一旁架子上的那碟绿豆糕,恭敬地递上前,满脸堆笑地冲某人献媚讨好:“翠姑姑,你累了吧?先吃块绿豆糕,这是刚做好的……”
敛翠嫌腻地看一眼那名宫女手中的绿豆糕,摆摆手道:“不用了,先前已经吃过了。主子今儿个的点心又没吃多少,全赏我们那几个了,都是甜食,吃得我们几个腻得慌,现在就想吃点咸的,劳烦聂姑姑帮我下几碗热汤面给带回去……”
“是是是,姑姑客气了,我这就去做……”那名年纪稍长的宫女赶忙应着,回身就要往里间这边走。正躲在门边观望的陶沝当场被吓得心跳暂停,赶紧站起身,连滚带爬地往内间的储藏室里钻。
陶沝这边才刚躲好,就听见外间的那两个人掀帘进来了。那位被称作“聂姑姑“的年长宫女一边生火起灶一边随口问:“翠姑姑,主子这几天究竟是怎么了?胃口好像一直不好,怕别是病了吧?”
站在一旁正随意翻看着蒸笼架子的敛翠一听到这话,立马停了手,冷哼了一声回道:“才不是呢!主子之所以会这样,还不是因为后殿的那位……”
聂姑姑闻言一愣,随即便压低声音:“你是说……九福晋?”
“是啊!”敛翠随手从摆在架子旁边的那盘碟子里拈起一小块芸丝糕放进嘴里,满不在乎地答道。“想必你也听说了吧?那个原本已经哑巴了的九福晋,现在又能说话了……”
“嗯,我听说了——”聂姑姑嘴上应着,手里却依旧不停地择着菜。“据说她那天不小心掉到水里去了,被人救上来以后就突然好了……”
敛翠凑上去,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听说当时要不是乾清宫的那位倾城姑姑正巧路过,无意中发现水里有人,这才跳下去救她上来的,不然人早就淹死了……”
她的话音未落,中途又□来了一个听着有些陌生的声音:“我怀疑,九福晋的哑疾是倾城姑姑身上的神力治好的。”
这个声音出现得着实有些突兀,内间里的那两个人——不,加上陶沝应该是三个人——同时被狠狠吓了一跳,继而齐刷刷地掉转头去,循向这个声音的来源。
陶沝定睛一看,此时此刻,外间和内间相连的那扇门帘不知何时又被人高高掀起,有一个清瘦的身影正站在门边。原来这个突然冒出来插话的不速之客,正是刚才那个跑进后边去刷碗的年轻小宫女。
唔——看来这小小膳房里也不乏些个“卧虎藏龙”啊,真正是人不可貌相!
那名小宫女走进来,一步一步,步履极慢,脸上的表情也满是凝重,就好像她刚才揭露了一个十分重大的、且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再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抓去接受行刑了一般。而另外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