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柽,将他扔出去,竟然敢败坏我的声誉,若不是今日做了大生意心情好,定要揪他去见官!”覃勤寿叫道。
那黑壮汉子应了一声,便将叶楝揪起,直接就扔出了店铺。叶楝坐在地上捶地大骂,转眼便惊动了坊正,坊正正是方才充当中人还收了五文钱谢礼的,过来一听经过,便笑道:“你这厮好没来由,方才覃掌柜可是再三劝你莫买,你自己作死,怨得谁来着?赶紧给老爷我滚开,莫在这生事,仔细老爷唤人抽你的脸!”
旁边也有人道:“就是,你自家算计自家侄儿,结果反被侄儿算计了,怨得了谁。况且冤有头债有主,设下这圈套陷你的是你侄儿,你不去寻他,怎么还在这撒泼哭闹?”
叶楝得这提醒,才猛然想起,将他害到这般地步的罪魁祸首,而且,叶楝得了三贯钱,他是亲眼见着的,要算账,还是得去寻叶楝的麻烦。
想到这,他也不招呼自己那忠仆,捋起衣摆就向外追去。可叶畅目的达到转身就走,脚步丝毫不停留,等叶楝赶到坊门时,连个背影都没有看到。
“郎君,郎君!”忠仆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追,给我追!”叶楝厉声道。
只不过他们追来追去,也是没有追到。回到吴泽一打听,叶畅却又去了工地上。
“继续追……”叶楝咬牙切齿。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他去买竹子之事,只能说是与叶畅斗气,而不能说是为了破坏引水,否则那坡地上有田的人家,非得与他拼命不可。他琢磨着当如何拿捏叶畅,路上猛然想到,叶畅没有这些竹子,就无法完成他的工程,到头来,他还是要求到自己面前来!
一想到这,叶楝便又有些得意:吃我的给我吐出来,用我的给我还回来!
他平时倒是没有这么蠢,但现在一是利令智昏,二是在叶畅面前一向骄横惯了,让他突然间转换思考方式还不习惯。他急着要逼叶畅将他的钱还来,因此快步就奔向工地。
一路上,便看到沟渠几乎都修成了,还有人用木墩在夯土,将渠底夯实来可以防止水渗入地下。叶楝冷笑着撇嘴,没有足够的竹子,水哪里引得来,这些人过会就要空欢喜一场了。
还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了叶畅站在一片石头当中,正指挥着几个汉子,围在火堆边不知在做什么。叶楝判断了一下位置,这正是他觉得绝对不可能越过的那个地方。
“当心,当心,莫折了……若是折断了的话就得重来过,我们只剩余十几根毛竹,可不能如此浪费。”
听到“只剩余十几根毛竹”,叶楝心中便是一乐,他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背着手,又学着宗长叶淡的走路姿势,慢慢晃了过去。
然后看到了一团火,两个汉子各执毛竹一端,正在火上烤着毛竹的中部,然后他们同时发力,将毛竹缓缓撇弯来。
这倒不是什么稀奇的手段,篾匠们在编竹筐竹篮时,为了让竹子能够保持弧状,都会如此。叶楝撇着嘴讥嘲道:“便是撇弯了又能如何,你总不能把低处的水引到高处去!”
“谁说不能?”叶畅抬眼看了他一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最最简单的道理!”
“既然有人总要往低处走,碰了一鼻子灰还不回头,那么让水往高处流,也不是什么难事。”叶畅看了他一眼:“长支大伯,你看着就是。”
叶楝听出他在讥笑自己在坊市里吃亏的事情,心中顿时大怒,可是眼见叶畅身边几个汉子看来的目光都是不善,便琢磨着等会儿再算总账。当下他冷笑着寻了块石头坐下,只等事情出个结果。
没有花多久,那根毛竹便被弯成弓身状,紧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一共是五根毛竹,都被弯到一定程度,然后村子里的一个木匠将五根毛竹全都接好,再将接口封得死死的。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长有七丈的虹状长管。到现在,叶楝仍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引水过来吧。”叶畅又说道。
很快,前面的闸口打开,水汩汩流了出来,水量比起叶楝想的要大,他有些讶异,却不知叶畅又寻到了两处泉流,并想法子将三道聚在一起。众人早就在巨石边堆石垒土,弄出一个小潭,水聚了起来,叶畅又让众人将那根接起的长管放进水中。
很快长管就接满了,叶畅将长管的两端堵住,试了试,发觉并不漏水,便招呼众人一起,将这长管搭在了另一端。他们让在水潭这边短,而到另一端的则长。
“哈哈哈……”
眼见众人这般吃力地搬着一根穿满了水的竹管,中间还跌跌撞撞,摔倒了好几回,叶楝终于觉得极为畅快,他大肆笑了起来。
一边笑,还一边鼓掌。
“好主意,好打算,果然是仙人指点过的。”他站起身,爬到了那块巨石之上:“这样你们几十人在此,每次可以浇一竹管水过去,忙上一整日,总能浇到几石水……哈哈哈哈!”
其余人嘴上不说,心中多少有些担忧,听得叶楝的讥嘲,个个都象着叶畅望来。
“继续,马上就见分晓,谁可笑谁不可笑。”叶畅示意了一下。
众人将那竹管搭好,见时机差不多,叶畅又让人用桶拎水到另一侧,几十人一起动手,七手八脚之下,在另一侧便弄出了一个小水坑。竹管的另一端,放进了这个小水坑中,而这一端,也已经塞入了涨起的潭水里。
“差不多了,我叫一二三,到三时,你们把两边塞子都拔出来。注意,莫要将口子弄出了水面啊。”
“十一郎只管发令就是。”两边各有一位长者道。
“那好,一!”
随着叶畅喊出一字,两边人群情不自禁都向水靠拢了一些,只有叶楝,仍然站在原地,脸上还是轻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