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富一听得“双倍价钱”,顿时就怒了,他排开众人走了过去:“愿不愿意,岂由你作主,某才是这宅院主人!”
他一出现,左右邻居便稍稍散开:倚仗着公主府的权势,杨富在这坊里的声名可不是太好。
那日本留学生见他出面,不由得有些窘迫,他们是开元二十一年来唐的留学生,在长安居住的时间可不短,在四方馆中住了一年后便搬了出来,与杨富打交道的长了,知道此人当真是见钱眼开。若是真正的商人,多少还要顾及些信誉,可是杨富却不是真商,他租房子只是捞外快,哪里会在乎名声。
“阁下若是出三倍价钱,这屋子我便租与你了!”杨富不理会这群日本人,转向争执的另一方道。
此时日人对大唐是既敬且畏,他们如此恭敬,乃至眼光实在不太好的唐玄宗李隆基竟然以为日本乃知礼仪的君子之国。见杨富如此强势,那些日本人也不争辩,只是一脸为难地站在一旁。
与日本人相争的乃是一个青年,他相貌平平,身着锦缎,身边跟着的几个仆役,也个个穿着豪奢。他话语里带着吴音:“某自扬州来,意欲扬名于长安,以备来年科举之事,想要寻一处僻静院子读书——阁下能做主么,能做主,钱不是问题!”
扬州来的有钱人子弟!
听得这人身份,杨富眼前顿时又是一亮,象这样的凯子,可不常有,那些进京赶考的仕子儒生中,也只有扬州或者蜀中来的,才有这样一掷千金的豪气。
“长租?”
“至少租到明年开科,若是明年得中,还得等到十月选官。”
“我观郎君天姿不凡骨骼清奇,必然是高中的!”杨富口里恭维,心中却在想:“你这土财主这一世都中不了那才好,总租着我的宅子!”
“你是何人,此宅之主?”那人“叭”的一声,打开折扇玉骨折扇露在杨富面前,让杨富咕的一声又咽了口口水。
毫无疑问,这是那种五贯一柄的右军扇——因为最初是新科进士们拿在手中炫耀,所以又被称为进士扇。这厮果然是有钱人,这样的扇子也毫不在意在手中摆弄。
“正是,正是,小人正是宅主。”既然对方有钱,那么杨富也不摆公主府管事的谱了,“小人”的自称都说了出来。
“你这宅子,某看中了,这里是十五贯订金,你将闲杂人等清出去,今日某便搬入。长安城中哪儿有好的家俱摆设,带某去挑挑,你这屋里面的破烂,一并清出去!”
还没有订契约,便已经拿出了十五贯钱!
杨富眉开眼笑,几乎乐得合不拢嘴,身边跟着的几位小厮也纷纷小声恭喜,这般的豪客,意味着他杨富要小发一笔了。
“你们的租钱,某还与你们,即刻搬出去,半日内搬完,休要等某报官!”对着那富家公子,杨富是一副嘴脸,转过身来对着那群日本留学生,便又是另一副嘴脸。这些日本留学生倒也有些小钱,只是他们花钱小气,哪里比得上扬州来的豪客爽利。其间如何取舍,杨富便是用膝盖也能想得出来。
那些日本留学生可是知道他身份的,见他这副模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恭敬地上前施礼:“多谢杨郎君这些年照顾,多谢杨郎君给我们半日时间。”
那扬州富家公子见他们一副真心诚意的模样,脸上不由露出诧异之色:“这位宅主,看来你身份非同一般啊,这些人竟然如此敬你?”
杨富略有些得意,看到那几个日本留学生模样,他哼了一声,将富家公子拉到一边:“某姓杨,单名一个富字,乃咸宜公主府管事是也……”
富家公子闻知这个身份,不由得肃然起敬,下马拱手:“失敬,失敬,原是贵主府上管家!”
“不敢当,这几个人,乃是随日本国遣唐使来我大唐留学者,他们敬我,倒不是因为我之身份,而是日本国国俗。莫看他们面上恭敬,那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乃大唐之民,你若见他们待新罗、安南或者西域什么吐火罗之类蛮夷的模样,便知道这些人禀性了。”
富家公子点点头:“某在扬州,也见过日本国人,着实是这般禀性。”
“郎君欲买家俱,须去西市为好,某这就遣人领郎君去西市?”杨富又道。
“不急,不急,能结交杨管事这般贵人,某甚为高兴,这坊中哪儿酒好,某作东,便请杨管事一叙。”
“还未请教郎君尊姓大名。”
“某姓王,名启年,字心芝。”那人笑眯眯地回道:“扬州人士,十年苦读,自觉有成,便来长安,以图富贵。”
他如此坦率,杨富哈哈笑道:“郎君志向高远,富贵必然可期,只求到时郎君勿忘我这贫贱之人。”
“贵主府上管家,何言贫贱?”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