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主此来,既是祭拜药王,少不得要去药王观。不过山上雪融路滑,步行不易,贵主还是乘肩舆上山吧?”饭毕之后,叶畅与虫娘商量道。
这么正式地商议,当然是当着虫娘的随从面前。跟着随从来的,除了服侍的太监、宫女,还有道官,特别是随伴的女官,昨夜被安排别宿,原本就让她们心惊胆战,今日若有什么异样,她们回宫之后还不知道会如何报告。
现在听得商议正事,她们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一切都依郎君安排。”虫娘笑眯眯回答:“不过有些好玩有趣的地方,我要下来看看。”
“这位小贵主,在宫中循规蹈矩没有丝毫逾越之处,可到了修武,却象是变了一个人般,倒不象宫中的贵主,而是象普通人家的女儿了……”见叶畅和虫娘说话时虫娘那神情,女官们心中都在暗暗称奇。
请了两个熟悉山路的乡民抬肩舆,叶畅为向导,领着这一行人便向着山上行去。药王观稍稍偏远了些,但近年来香火极甚,因此修了石阶山路。最初时虫娘坐着肩舆,但旋即她便觉得不适:叶畅可是步行,她居高与叶畅说话,让叶畅很不自在。
因此,才到山脚下,她便要求下来步行。
“你……”
叶畅正待劝说,突然间,他隐隐发觉不对。
药王观香火旺盛,因为官道便从这山下经过,此时在官道前方,他看到大队人马正在逼近。
还隔着老远,便见其气焰熏天,足足有百骑!
“是官兵!”周围跟来的乡民有些慌了,官兵如今的军纪可不是很好。
“无妨。”叶畅皱着眉道。
话还未落,便见那边飞突二骑过来:“滚开,滚开!”
叶畅示意众人让到路边,虫娘微微撇了一下嘴:“其实可以打起我的仪仗!”
“先不要……咱们玩一次扮猪食虎吧。”叶畅见对方气焰嚣张,心中颇为不喜。
“我才不是猪。”虫娘嘀咕道,不过还是依叶畅所言。
他们只是稍稍避让,让出了半条官道,来人见这模样,顿时大怒,远远地便将鞭子扬起,眼见要抽下来。
随虫娘来的也有官兵,而且他们是前几年新设的左右龙武军中之人,乃是大唐皇帝亲卫,在长安城中骄横惯了,哪里受得这委曲。眼见对方举起鞭子,这边顿时有人同样扬鞭,准备回对方一下。
双方马一交错,对方两人在那一瞬间竟然闪身,可手中的鞭子却照样抽出,只听得“啊哟”、“啊哟”的两声响,两名龙武军军士翻身下马,脸上鲜血淋漓!
“大胆!”这边其余龙武军军士又惊又怒,纷纷喝骂,有人甚至已经拔出军械在手。
“约束好他们。”叶畅低声对虫娘道:“对方人多!”
虫娘顿时会意,严声喝令,众人才勉强控制住。叶畅皱着眉望向那边,他原是见对方骄横,有意给对方一个教训,让他们再前行时不敢过份。但现在看来,叶畅心中觉得极是不妥。
跟随虫娘出来的,当是禁军,马术与阵战之术不会太差,可是在对方的两个先哨面前,都是吃了大亏,这证明对方极为精锐!
面对这样的精锐部队,自己这边又人少,唯一可以凭恃的,就是虫娘的身份。
此时仍是大唐盛世,大唐天子的威风至少在国内是没有谁敢挑战的。因此,叶畅向虫娘道:“还是支起仪仗吧……”
虫娘却怒笑着摆手:“叶郎君,我在外可不能削了皇家体面,这还是你昨日教我的。”
无论如何,她都是李隆基的女儿,与响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使女斗气没有关系,那只是私交私事,但此时不同,她是为天子钦使,前往名山祭祀乃是公务!
既是公务,属下受了气,遭了委屈,她就得为他们出这口气!
“什么狗东西,胆敢与我们动手,再不滚远些跪下,便要了你们性命!”
那边前哨折过马来,破口大骂。
“你们是什么人!”在虫娘示意下,有人上前喝问道:“胆敢于官道上如此横行霸道?”
“咦,还有胆子?爷爷乃是平卢节度使、骠骑大将军安公帐下壮士,爷爷手中在边塞不知……”
那前哨正大言不惭,突然间本阵传来了一声哨声,那前哨顿时住嘴,催马赶回本阵。
叶畅向对方本阵望去,只见对方阵脚不乱,没一会儿,有一骑出来,径直到了叶畅面前。
“你是何人,为何阻拦我等去路?”那人目光森冷地盯着叶畅,在他身后,数十骑已经开始准备冲锋了。
“嗯?”叶畅觉得极不对劲,他眯着眼在对方人群中一扫,然后猛然注意到那人身后诸骑中有一人自己很熟悉。
再一细想,他吸了口气,记了起来!
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