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王维不喜欢李白,李白同样也不喜欢王维,两人诗名卓著,而且都喜欢交友,有不少赠送友人的诗。两人也相识,但是彼此间却无一首诗唱和。
更重要的是,两人现在都在长安城中,都需要象玉真长公主、驸马张垍这般权贵人物的举荐、支持。而且两人文名皆重,李白入长安之前,王维可谓长安城中第一支笔,但李白入为翰林之后,这个名头,已经落到了李白头上。
“说得是,我这就去邀张四学士。”
王维略一沉吟,当下便写信一封,让人拿着他的名剌,送到了宁亲公主府中。
张垍与其兄均,此时正在张垍府中。
“这又是圣人所赐?”望着一枚玉如意,张均回头向张垍问道。
“此为妇翁赐与女婿,非天子赐学士也。”张垍玩笑道。
“前些日子,安禄山在京城中时,赠与你的珍玩,不亚于天子所赐吧。”张均问道。
“乃是二十九娘的压惊之礼,小弟却不敢独擅。”
安禄山进京时途经修武县,因此正好在修武县祭仙的二十九贵主虫娘随侍骄横,得罪了安禄山,结果为其所杀。这件事情传回京城,当真惹起了一阵风波。但最后事情还是被压了下来,原因之一是安禄山那句“只知天子不知贵主……”还有一些原因,就是张垍之辈了。
安禄山可是没有少在这些权贵身上使钱,北地的珍珠奇宝,流水介般送了出去,买得这些人一个个交口称赞。加上如今天子最为倚重的李林甫也闭口不提起事,故此事情竟然就这样压制住了。
不过安禄山会做人,托张垍送压惊礼给二十九娘,只不过送来的礼物中有大半都没有出现在礼单上。张垍自然会意,笑纳了这些不在礼单上的礼物
“宅外王维遣人送信。”他兄弟二人正说话,外头管家道。
“王维?”张垍略皱着眉:“他遣人送信?”
“贤弟与王摩诘倒是关系不浅啊……”张均意味深长地道。
张垍如今官为中书舍人,主持翰林院事务,李白乃他治下。王维现在官为左补阙,属门下省,按理说,与张垍关系不大。但一直以来,张垍与王维的关系都颇好。
“总得给玉真长公主面子……况且,当初王十三一曲《桃源行》,唱遍长安城,诗名早盛啊。”
一边说,张垍一边打开信,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由得微笑。
“怎么了?”
“近来天子有些偏好李太白之文,谪仙人之名,传遍长安,王维有些坐不住了,说是前些时日见望春楼下景致,颇有可观之处,邀我一起前往再看……呵呵,却没有说要邀李太白。”
听得此语,张均也笑了起来。
文人间的争风,与女人的吃醋一般,便是再有品味的人,一但发生此种情形,也必然会斯文扫地。
“干脆那日就带着李太白去,让王摩诘心急一回。”张均出了一个损主意。
“想倒是想,不过……”
张垍想带李白去,目的是看这两位当今诗才最强者的对决,但转念一想,他又不觉得王维能压制住李白。
若是王维压不住李白,那么李白在长安城中的名声会更盛。
尽管最初张垍与李白的关系不错,甚至直到现在,两人表面上都还维持着比较亲密的友谊。但是张垍心中,对李白是有嫉妒的。张垍之父张说,曾有“燕许大手笔”之称,文章之道,甲于当世。而张垍自己也擅文,故此才能为翰林学士,但是李白入翰林院之后,曾发生过分明是张垍当值,李隆基却点名李白署文之事。
这让张垍在内心中对李白同样产生了嫉妒之情。
“还是不带他去吧,免得起了争执,扫了游兴。”张垍沉吟了一会儿,终于道。
他下了决心,便手书了一信,让王维派来的家人带回去。那边王缙等得象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比起王维,他有急智得多,待得了准信,他忍不住一抚掌:“成了!”
“什么成了?”王维有些狐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