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我给你端来,你别起来。”巴虎去灶房里舀了两碗开水,站雪地里站一会儿先给蜜娘送去,又去了后院。
&esp;&esp;“哄好了?”妇人接过碗,这一看就知道是给他媳妇准备的。
&esp;&esp;“不关你事,别瞎打听。”他等人喝完接过碗,留了句早点睡就出了门。
&esp;&esp;嗐,今晚这说话的底气足啊,昨夜里眼巴巴让老娘给他搭话的是哪个瘪犊子?
&esp;&esp;次日风歇雪停,又值是蜜娘休沐的日子,她一觉醒来就听到院里有扫雪的声音,蜜娘裹着被子在炕上滚了两圈,瓮声瓮气地喊:“巴虎,今早吃啥饭?”
&esp;&esp;“肉臊子面,等你起来了就煮面条。”
&esp;&esp;蜜娘一听是她婆婆的声音,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拿起炕头的衣裳穿上,开了门说:“娘,咋是你在扫雪?巴虎呢?”
&esp;&esp;“去羊圈了,你起来了我就去喊他。”巴虎娘很少做饭,哪怕只是煮面条她都怕煮坨了在儿媳妇面前丢脸。
&esp;&esp;不用喊,巴虎听到声已经回来了,走在他身前的还有牧仁大爷,“小姐怎么是你在扫院子,你别动,待会儿我来扫。”
&esp;&esp;“我闲着没事做。”就总想帮她儿子做点事。
&esp;&esp;蜜娘跟在巴虎身后进了灶房,脸都没顾上洗,扒在窗边往外看,牧仁大爷一个头发半百的老头,站在巴虎娘面前竟会手脚无措。还有他的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的,跟前些日子的邋遢老头判若两人。
&esp;&esp;她是个儿媳妇,公爹又还没死,猜测婆婆的逸闻挺不好的,但她怎么看牧仁大爷都不太对劲。
&esp;&esp;“巴虎,牧仁大爷是不是对娘有想法?”她腆着脸问。
&esp;&esp;巴虎倒是见怪不怪,淡淡瞟了眼,“看出来了?都看得出来。”手里下面条的动作丝毫不停顿。
&esp;&esp;“还真是的啊?牧仁大爷年纪看起来比娘大了许多。还有牧仁大爷没娶妻没成家,是不是因为放不下娘?”一大早就听这么刺激的,蜜娘兴奋地跺脚。
&esp;&esp;“干的都是苦活,老的就快,也就大了四五岁的样子吧。”要说这事巴虎知道个大概,都是牧仁大爷憋不住嘟囔出来的。据说是牧仁大爷年轻的时候在另一家做仆人,
&esp;&esp;“我说真的,不是闹着玩。”巴虎一脚蹬在铁锹上,认真地看着他娘的眼睛,她熬了这么些年,孩子养大了,男人还是没一点长进,该放弃了。
&esp;&esp;妇人被盯的垂下眼,脸上一副呆板茫然,像是绷紧的鼓皮。她努力扯了下嘴角,“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不搞那些花哨。”
&esp;&esp;“你要是不想再嫁人,也可以住……”话刚要出口,巴虎想起答应蜜娘的事,他指了下西边空旷的雪地,改口说:“我给你建个新屋,你想清净就自己一个人住,明年我的娃出生了,你再帮我带带孩子。不用你养牛养羊,你吃的用的我都给你买,不想自己做饭就跟我们一起吃。”
&esp;&esp;妇人抬起眼看着她的儿子,十五年前,她大哥二哥都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她拒绝了,他们也跟她断绝了关系。
&esp;&esp;“让娘想想,我要想想。”她擦了下眼角,强笑道:“阿古拉还没成家,三丹也还没找到婆家,我要是走了,他俩就没人操心了。”
&esp;&esp;巴虎哼笑一声,那两人比谁都机灵,谁对他们有利他们心里通透着呢,“他俩不用你操心,三丹不愁嫁,阿古拉也不愁娶。”
&esp;&esp;妇人没吭声,用脚碾地上的积雪,余光瞟到巴虎转过身铲雪了,她才抬眼。
&esp;&esp;“小姐,你进屋暖和着,我来铲雪。”牧仁大爷从屋里小跑出来,殷勤地接过没沾多少雪的铁锹。
&esp;&esp;巴虎瞥了一眼,也让她进去教蜜娘蒙语。他娘这半辈子挨了寻常妇人没挨过的打,但也没吃过寻常妇人吃过的苦,至少牛羊她没操心过,洗衣做饭很少沾手,看早上拿扫帚那笨拙的动作,估计也没怎么扫过地。
&esp;&esp;他瞅着他娘进屋,扫了牧仁大爷一眼,没好气地提醒:“我娘进去了,你也别装模作样卖弄自己了,没人看。”呼哧呼哧的,吵得他耳朵疼。
&esp;&esp;“胡说八道啥?”老头面皮一胀,又勉强甩了几锹雪,不得不承认他老了,用力太过眼睛鼓胀的冒金星。他咳了两声,低垂着眼没敢直视巴虎,瓮声瓮气地问:“你娘这次能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