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他何时开始控制,奥登?”
“当奥登和沃克出去寻找脚印的时候。奥登声称德扎内不可能找上他,但显然他在说谎。他的行为,在他回到房子后,就似乎被德扎内所影响。”
“你的想法是,在鬼魂追逐奥登的时候,他被鬼魂以某种方式附了体,但是在他睡着之前,并没有完全放弃对自己的控制?”罗根问。“然后德扎内利用奥登的身体,就好像我用火钳夹起一块烧红的煤炭,或者是做任何我光凭自己无法做到的事情?”
“完全正确。然而德扎内很快发现,潜入活人的身体除了有利的方面,也有不利的方面。他可以控制奥登,但是他无法让他穿过奥登夫人上锁的房门。企图射杀沃克似乎只是失败后的愤怒。毫无疑问,用的是老式枪,因为它是这里唯一属于德扎内的东西。”
在继续说之前,安布勒尔又从口袋取出一根烟点着。
“第一次攻击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据我所知在这种事件中很平常。显然,在奥登清醒的时候,德扎内没有足够大的力量控制他。然而只要他睡着,德扎内恢复了控制。实施了另一次攻击,而且成功了——通过一扇打开的窗户接近他妻子,并且杀了她。”
罗根很敏锐地看着矮个子教授。“这些你到底相信多少?”
“我希望我一个字也不信!”安布勒尔站起来,继续不安地踱步。“比起鬼魂,我更害怕信仰。不是说我多么害怕超自然的说法。我总是在某种程度上相信它。但是包括格里莫·德扎内在内的超自然现象——可能是他那种类型的超自然——让我的灵魂感到厌恶。他让我感到,如果不很小心的话,我面前会出现一道深渊,令人讨厌的东西会从里面爬出来。”
“德扎内不是地狱的代言人,”罗根承认,“如果你相信他的存在。”
安布勒尔伸开双手。“我还能相信什么呢?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我的呢是科学。如果它根本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成为逻辑的奴隶。一个诚实的科学家会花时间和对于信仰的欲求作斗争,直到最后他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见。他必然且无可救药地跟随逻辑,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他再也不能相信一个事物,因为它很美,或者因为其他人相信。同时他也不能拒绝相信任何事,因为它违反了他致力一生的理论。如果我可以的话,我会否认这件事情,我想说这是个诡计,但是证据让它看上去并非如此。”
罗根站起来。他走到火炉边,把烟斗里面的烟灰敲打出来。之前减小成低语的风,又开始增强,在烟囱里怒吼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烟袋,填满烟斗——他做得像仪式一般,仿佛每一撮烟丝都被填得合乎他的口味。
“逻辑是个充满嫉妒心的情人,”他说。“我试图欺骗她,但是从来没成功过。然而,除非你对一件事儿很熟悉,你没法做到符合逻辑。你不知道该为哪些谬论辩护。沃克是个揭露鬼魂的专家,他说这是个诡计。”
“就沃克而言,”安布勒尔说,“在什么地方都注意到诡计是种职业病。除此之外,他没有找到答案。”
“也许有很好的理由呢。”
“而且理由之一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答案。不,”矮个子教授坚持。“这不是魔法师的戏法。有一个贯穿这整个事件的因素否认了它——雪。雪不会被伪造。它会自动记录下任何踩上去的东西。当雪花像现在这样在风中飘舞的时候,它还可以记录时间。”
“诡计的想法不可能,”罗根承认,“可是附体的想法也只是迷信而已。”
“你不能那么说,”安布勒尔回答。“附体是存在的,不管它是被解释成被某些灵性的物体入侵,还是只不过以奇异的名字称呼的精神病。我自己见过这样的案例。”
“用奇异的名字来称呼精神病不能赋予受害者飞行的能力,”罗根反对。“飞行是整个事件的症结。我可能承认鬼魂存在。很多奇怪的事情都指向这个。然而根据你的理论,德扎内不仅自己的外壳飘然悬浮的时候能飞行,他还可以附体到一百五十多磅重的奥登身上飞行。”
“我也想过那个,悬浮是最罕见的超常现象,不过存在充分鉴定过的案例。”
“我知道有些西藏喇嘛声称能‘在空中行走’,”赌徒承认,“我也遇到过固执的、毫无想象力的英国人发誓他们见过,但我还是不相信。”
“飞行是最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安布勒尔同意。“但这也是被最确切证明且最难伪造的。一个诡计取决于固定条件。像悬浮这样的复杂诡计,这些条件几乎不允许有误差,但是今晚的飞行出现的环境似乎变化很大。我们看到德扎内在这个屋子的上空漂浮过我们的头顶。沃克和奥登在外面看到他在他们身后漂浮。除了飞行的力量,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两起事件?”
他拿起一盏灯,举过头顶。
“看到烟囱外壁上的挂钩了吗?火枪就挂在上面。它们距离地面有十二英尺,壁炉架的边缘石条不过两英寸宽。没人能爬上去,然而在黑暗中枪被拿了下来,又被放回去。除了飞行的力量,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个?”
教授把灯放在桌子上。
“屋顶有一排通向栏杆的脚印。它消失,又在一百英尺远的地方出现。你,还有杰夫,还有沃克先生和我,检查过之间的雪地,什么也没发现。我们所有人都漏看,是根本不可能的。除了飞行的能力,还有什么能解释?四个例子,四套完全不同的条件——不会只有一个诡计来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