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噙泪,扑在他的怀里又捶又打,末了有些别扭地埋怨道:“做了这么久的夫妻,竟然还不知道人家喜欢什么东西。你送的那些环佩首饰,又土又丑,送来做什么?”
刘庄有些手足无措地想着,他随手在外面坊市上买的东西,自然未曾认真花心思,如此敷衍,果然是被她看出来了吗?
“可是,既然是你花了心思弄来的,再丑再土,人家也只有认了。”阴梦娇转嗔为喜,又拉着他来到梳妆镜前,“瞧,我头上戴的这只簪子可不就是?还不快帮我卸下来!”
刘庄被她这么一惊一乍,弄得有点糊涂了,被她拉着手,就势将那支簪子拔了下来,顿时,乌发如云滑落,从她头顶直直泻至肩头腰后,在烛光的映衬之下反射着一片细碎旖旎的光。
其后,□□缘客扫,蓬门为君开,都是刘庄根本没立场拒绝的事情。在怀里的姑娘噙着眼泪却心满意足、喘息声和细碎的呢喃声交织成一片的时候,刘庄陷入一片空洞和迷惘之中。他不确定他这样选择,是否是刘疆口中所说的“大爱者,必将为其筹谋深远长久之计”,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他做的事情未必对,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事事妥帖。
而如今,在看到马玛丽郁郁寡欢的模样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就开始内疚起来。他是在小心翼翼地为她好,但是他这样的筹谋,眼前这个清稚的少女是否能明白呢?
刘庄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紧紧抱住了这个女孩子。他温热的鼻息喷在马玛丽的脖子上,那种感觉算不得讨厌,甚至还有一点点舒服,所以马玛丽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就此挣扎着离开。
“孤……我回来了。”刘庄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仿佛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一般,“让你等了这么久,急坏了吧?是我不好,可是我有苦衷,我保证以后……”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
马玛丽抽了抽鼻子,有些惊奇地说道:“你身上有一股杏花的味道,你去赏花了?可是现在杏花早谢了。对了,是杏花油!阴姐姐最喜欢涂杏花油了,你是刚刚从她那边过来吧?”
刘庄愣了一愣,免不得心中有些发虚:“你在怨我?可……可我没办法,这桩亲事,是母亲和舅舅一力做主的。我和她……事已至此,若是全然不理她,母亲那里便先说不过去……”
马玛丽却懒得管这些闲事,她挣开他的怀抱,表情极为认真地说道:“原本杏花油里有一股微甜的味道,阴姐姐涂在头上最好。可是如果你也跟着涂的话,就有些糟糕,跟你衣服上的熏香有些冲突。这味道混在一起,有些突兀了。”
刘庄平素和朝堂臣子打交道,几乎所有的人都有颗七窍玲珑心,说起话来旁敲侧击、晦涩难明得厉害。因此刘庄也善于解读别人话里头深层次的意思。他哪里知道马玛丽是真心觉得杏花香和衣香的味道相冲,自然而然误会她是嫉妒了。于是又是惊讶,又是气愤,又是委屈,这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中甚至还夹杂着几丝甜蜜和窃喜。他向马玛丽质问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难道你要逼迫孤一心一意待你,才不心生埋怨?孤就不能有别的女人了?”
马玛丽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思维跳跃,从好端端的香味讨论跳到一心一意上头。但是杏花油的话题既没什么营养,她也不高兴继续下去,遂从善如流地跟着刘庄转移了话题,摇头否认道:“你总扯我做什么?你有多少女人,关我什么事情?”
刘庄见她撇清得如此彻底,心中更是笃定她是吃醋了。须知醋海兴波,却也是男女相处之间的一种情趣。此时马玛丽竟然肯为他吃醋,他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当下重新搂住她,定定望着她,只觉得越看越爱,低下头便开始猛亲,一边亲一边还说:“逗你玩呢。我知道你是醋了。你要一心一意待我好,若你待我好时,我便不去寻别的女人,否则……”
他说到此处,已然情动不已,索性将马玛丽打横抱起,将她放在床上。
马玛丽实在不能理解这个野性难驯的宠物动不动就冲动的作风。她冷不丁地推开他,在角落蜷成一团,皱着眉头冷冷望着他。
“真没教养!”她很不高兴地说道。
刘庄愣了愣。“怎么,不高兴?”他有些恼火地问道。
“你就不能自觉一点吗?”她说话的语气就如同训斥那些随地大小便的猫狗一般,“你答应过不碰我的。”
刘庄为之气结。他确实有答应过。可那是马玛丽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之后。整整七天,他无论如何唤不醒她,请太医来诊脉,也说不出个究竟来,只是猜测说,可能是太子殿下索求无度,把人给吓病了。等到马玛丽醒来的时候,他便自责般地说出这话,答应只要她不愿意,他就不会碰她。可是……
“难道你不愿意?”她的目光如同冰水,他身上的火苗一点一点地熄灭,但是心头的火焰却渐渐地升起。
他既然为东宫之主,马玛丽的一切动静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譬如说,有人偷偷告诉他,就在他忙着安抚阴梦娇的同时,马姑娘曾经寂寞难耐,偷偷一个人去寻东海王刘疆……
“你可以不愿意。孤也可以暂时不碰你。”想到这里,刘庄的态度就开始强硬起来,“可是你要记住,这里是东宫,孤才是你的男人。你也只能有孤一个男人。若是……若是再不守妇道……”
先前马玛丽在北宫之时,他自知理亏,因此各种伏低做小,做温柔贴心状,然而本质上,他却是一个暴躁蛮横、不喜欢讲道理的家伙。如今马玛丽既然已经归他所有,他便开始拿出男人的架势,捍卫主权。
“这不公平!”这次马玛丽很迅速地理解了刘庄的意思,她飞快地回答道,“凭什么你能有阴姐姐、秦姐姐、贾姐姐那么多女人,我才能有一个男人,还是我不喜欢的?”
“不喜欢”三个字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刘庄脸上。他只觉得头晕眼花,耳边一阵阵嗡嗡声。
“凭我是太子!是男人!”他有些声嘶力竭地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