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私底下,怪阿姨各种亲昵都理直气壮,如今当着人家父亲的面,还是问一下比较好。
这……这叫人怎么回答?刘疆只能含笑点了点头。然后他就看见马玛丽朝着泌阳的小嘴亲了过去。堪堪将至的时候,却又轻轻一偏,亲在了她的脸颊上。他看得很清楚,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她的吻落在泌阳脸上,就如同落在自己脸上心上一般。他整个人都有一种如在梦里的不真实感,一颗心也快活得仿佛要飞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文下有人说要睡刘疆,你们是认真的吗?刘疆的按摩技巧肯定不如刘庄啦。经验少,又不善于学习,杜若那么容易满足,肯定把他纵容得技术很渣啦。原本还有处男优势,现在唯一的优势也没了。
☆、德之三字(一)
“这些年,你……你过得还好吗?”刘疆听见自己声音微哑地开了口。一时之间,他的心中闪过许多惆怅。若没有那么多是非,她怀中所抱的女儿,原本该是他与她所出的,可惜……物是人非。
马玛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东宫里又进了新的美人了,还有许多可爱的小孩子,虽然没有你女儿这么可爱,不过也算是很可爱的啦。他……他也对我很好,只是一直不肯多生小孩子给我玩。”
刘疆不能理解马玛丽这话里的含义,常年浸淫宫廷斗争的他自然把她的话当做一种哀而不伤的反向表达方式,不觉叹道:“你……你也莫要太过难过。凡事都要看开点才好。何况你还年轻,于这子嗣之道,不必过分忧虑。”他说到这里,顿时觉得假得连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话锋一转道:“四弟一向是喜欢华丽张扬的性格,你打扮得过于素净,只怕讨不了好去。过几日我叫杜若送几套光鲜的头面给你……”
两个人很是克制,当天不过说了这些不咸不淡的问候话,便依依惜别。刘疆回到宫中,也未敢瞒杜若,一五一十地向她说了,嘱咐她来日送几套头面和调养身体的补药去东宫,为了防止惹人猜忌,还特地叮嘱凡东宫姬妾,各有表礼。
杜若听了,扑哧一笑道:“想来马姑娘定然气得睡不着觉了。你长得这般俊俏的一个人,居然全然不知道人家的心思。”
刘疆脸上一红,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你总提这个做什么。孤能有什么心思?”
杜若一笑。她自生下双胞胎后,元气大伤,但经过一年多的调养,倒是隐隐恢复了过去七八成的模样,整个人虽比过去丰腴了不少,却也添了几分少妇特有的韵味。她听刘疆自陈对马玛丽没有心思,心中虽然仍然介怀,但是也只觉得欢喜,遂道:“正是因为没有心思,人家才伤心难过哩。你想想看,当日她行事那般不检点,如今被太子殿下冷落了四年多,个中滋味,区区一个难熬怎能说得尽?王爷与太子殿下模样毕竟有几分相像,先前又待她那般好,若是王爷仍有心思,可不就能打发寂寞,慰藉宫愁了吗?”
“胡说!你把她当成什么人了?”刘疆喝斥道,“这些年来她一直深居简出,行事低调,引荐枕席,合宫称赞,可谓有德之人。”
杜若撇撇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若真个有德,又怎会成为东宫姬妾?王爷心中明明白白,只不过是照顾她面子,不肯说出来罢了。所谓引荐枕席,只怕也是无奈之举。宫中生存之道,她既恶了太子殿下,若再不刻意结纳同列,侍奉太后,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刘疆听杜若这般分析得头头是道,自己也有几分信了。这番重逢,不过寥寥数语,他心中便欣喜难当,然待想起对方不过拿他当替身,慰藉宫愁,不免又有些难过,深以为耻辱。
当夜他在院中,对着满庭冰雪,一弯冷月,呆呆出神,仔细回想与她相识几年的诸般情景,顿觉往事历历在目,刻骨铭心,又想起方才相见时候她的言语神态,一颦一笑,觉得惆怅满怀,难以自已。
猛听得宫中更鼓敲过,已是三更时分,遂下定决心,直奔杜若寝殿而去,推开大门,挟满怀冰雪之姿,长驱直入,毫不怜惜,竟然也引得杜若娇喘微微,欢喜得婉转出声。事后,他却像一条死鱼一般躺在床上,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倦怠迷茫,心想,他接下来的人生,不过如此。
可是虽然如此痛下决心,然而第二日再遇到马玛丽时,刚刚听到她的声音,他便像着了魔一般,毫不犹豫地拉着泌阳的小手,转过一个弯,迎了上去。
马玛丽原本是微微蹙了眉的,待到看见他便开始微笑。她问他,《春秋》里第二卷第三页,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心中暗惊,春秋最是以微言大义著称,她无名师引荐,怎读得懂?口中却说:“这个是四弟的得意事。你该拿了书问他的。”
马玛丽摇头:“原本是问他的,可他近日里很忙,我又看不惯他一脸得意地卖弄。”一边说着,一边情不自禁地微笑。
刘疆被那微笑刺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恼怒得想要拂袖而去,马玛丽却突然向他恳求道:“殿下,请问我可以抱一下你的女儿吗?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
美丽娴静的女子抱着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开始亲吻,这景致美得如同一副画一般。刘疆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待她抱够了,亲够了,就开始缓缓解释她问的那段话的意思。
其实自从退居东海王之位以来,刘疆已经再不论文,韬光养晦,生怕别人知道他精研文理,然而此刻,他却如被皇帝宣至殿前考究功课时一般,卯足了力气,生怕被什么人比了下去。
此后他们就时常在一起,讨论书中所言。刘疆意外地发现,她对文章的理解,居然和自己是相同的。不过她更进一步,偶尔会嫌弃先贤太过拘泥。
“瞧,这个吴季子,实在是太蠢了。”她摇头,做出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
“说不定他是因为自己知道争不过哥哥们,才故作大度的。”她又神秘兮兮地推测道。她做出这种推测的时候会两眼放光,让他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孤男寡女在一道交谈,这副画面有诸多不妥。可因了泌阳的加入,这副场面就温馨成了亲眷之间的亲子娱乐节目,若非知道他们先前的瓜葛,任何人都不会心生怀疑。泌阳实在是一个精致美丽到了极致的小女孩,马玛丽又一向喜欢孩子,东海王一向宽宏大量,肯让给她玩,这都是很符合逻辑的事情。
所以后来当国舅阴就无意间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气得大发雷霆:“怎么不速速来报我?多好的一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庄儿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我早说过,斩草要除根……什么?你说马家?你不觉得那个女人挡了你妹妹的路了吗?”
对于暗流涌动的阴谋和暗流涌动的情愫,太子殿下一直一无所察。玛丽公主的情商比从前有所提高,具体表现在她竟然开始有事瞒着刘庄了。
她见到泌阳的头一天晚上,就叹着气问刘庄道:“你去寻个西域舞娘当姬妾好不好。混血儿多么可爱。”被刘庄无情拒绝之后,她竟不再多说。此后,她天天挖空心思想方设法去寻泌阳玩,为了怕刘庄猜忌,还特地给侍女阿元使了催眠术。
对于肯定可以生出混血宝宝的刘疆,玛丽公主更是重点关照,时不时告诫他,应该对自己的王后好一点。可惜的是,她对他们夫妻敦伦之礼的过分关注,被东海王误会成挑逗和各种暗示。可怜的刘疆就日日饱受误会的荼毒,在情感和欲望的双重煎熬下挣扎,明面上还要装出君子模样。
这期间其实发生了很多事情。
譬如说,杜若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再譬如说,刘疆跟随皇帝刘秀参加了泰山封禅大典,又陪着皇帝游幸了鲁地,长安,等到从长安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中元元年的六月了。
按照藩王不得留京的规定,他应该在此时归国的,可是……
“留下来吧,朕老了,走不动了,不能再去鲁地看你了。朕想你在京城里陪着朕。”刘秀道。
刘疆素来谨慎,但他又怎能拒绝?
他的留京令太子系势力惶恐不安,纷纷劝说刘庄应该痛下决心,以免皇帝年老糊涂,继位之事再起波澜。但是刘庄不愿意这样想,他想做一个有气度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