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应是,转身退出,不一会,小小的人,穿着白净的斗篷,头上扎着的包子头,就走进来了。
巴掌大小的脸,细眉头,凤长眼,那抿着唇的样子,都让嬴政恍惚地觉得,他好像……看见了自己幼时的模样,也是这样的脸,这样的身子骨,这般的神色甚微……
“儿臣拜见父皇”。
扶苏站定,他声音有些发抖,跪下的时候,浑身都在细微的颤抖,他从进了门来,看见嬴政的时候,心口里就紧紧的绷了起来,上辈子,嬴政对自己严厉冷漠,在脑海里不断闪现,这辈子他对自己的宠溺亲昵又历历在目,一场场都让扶苏觉得心口……如若刀搅……
殿中寂静,嬴政盯着扶苏,一直不曾开口,扶苏便一直跪在地上没有动作,他小小的身子,跪伏在那里,就像是团抱起来的猫,实在过于幼小。良久了,嬴政这才抬手,殿中奴才会意,全都无声退下,只有一个人……还怀抱长剑,立在那里不动,他也是双眼盯着扶苏,似在打量。
“起来吧”嬴政终于开口,毫无波澜的声音,像是对扶苏的回来并不在意一样。
扶苏跪在地上,他怔了一下,眼眶不自觉的就有些发红,若是曾经,扶苏只会以为,嬴政这是已经不喜自己了,可是……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山有桥松,隰有游龙……这孩子,便赐名扶苏——
暗暗吸一口气,扶苏起身,他睁大眼,仔细盯着嬴政。
嬴政还是那样,丝毫微变,仿佛这十年的岁月,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痕迹,而上辈子的嬴政,即便是自己最后见他的时刻,他也与现状并无多大的差别,唯一的区别就只在于是……那时候的嬴政更加霸气逼人,气势无敌……
“父……父皇……”扶苏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父皇……”。
嬴政眉头轻皱:“赵界数年,原以为你该成长了,看来……还是不足”。
扶苏听着,他看着嬴政,眼眶彻底红了:“赵界数年,儿已十岁,是该成长了,可是即便日后我二十了,三十了,四十五十了,我也依旧是父皇的儿子……”。
嬴政不语,他盯着扶苏,眉头深皱了几分,似有不悦。
扶苏暗暗吸了口气,他状着胆子,朝嬴政身边走近,那双眼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嬴政。
——扶苏,你去阳舟吧——
——无令便不必回来了——
上辈子,他对扶苏说的最后两句话……
——扶苏,扶苏,过几日你便离宫吧——
——不得调皮,好好去抓,让朕看看你的将来——
——这孩子,便赐名扶苏吧——
曾经种种,如同走马观灯,快得让扶苏几乎都要分不清谁虚谁实,迷茫的眼底在此刻都只倒影着一个人的身影,最后,扶苏直接扑进嬴政怀里,将他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