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魏进忠准备出发去济南,而那头送信人揣着信和奏疏,正星夜兼程赶往京城。
而此时,建州等卫贡夷努尔哈赤等一百九十九人于京城朝圣完毕,侯爷陈良弼代皇帝朱翊钧宴请了他们。宴请之后,努尔哈赤等人也准备从玉河馆出发,载着从贡市交换来的物资以及赏赐,返回关外。
启祥宫,朱翊钧昨夜熬了夜,今日起来甚晚,直到申时过半才出现在暖阁。
一身疲惫的他,脸上还挂着明显的黑眼圈,才坐下没一会,就又开始呵欠连天。近侍瞅见,低头轻声问道:“爷,可要奴婢传御药房的来?”
朱翊钧闻之,想了想,道:“朕……算了,自从张明去了,朕每每再用那药,总觉得不对味,而别的药试过之后,也提不起精神,没啥用。”
桌案上又堆了厚厚一沓奏疏,朱翊钧懒洋洋地用手扒拉着,就是不翻开来看。
过了许久才吩咐近侍:“你去给朕换一杯浓茶来。”
近侍领命退下,很快就端来浓茶,朱翊钧饮了茶,又磨蹭了许久,才翻开第一本奏疏,兵部覆请总督万世德、总兵李成梁、尤继先等言复开朵颜各夷马木二市,并复宁前木市——二十六年抚臣张思忠称,土蛮之子扯臣憨纠合小歹青,每年既得市赏,又要比照宣大赏。时肆抢掠木、马二市,繇此议罢。自此以后大举零窃,岁无虚时,阖镇皆苦之。而诸酋亦数来求市,歹青、扯臣憨等咸集近边,愿准二十三抚赏,一听约束……
长昂、董狐狸、老丝孩子三酋亦请复宁前木市,总兵尤继先许之。蓟辽总督万世德以闻,且言辽之马市视他镇不侔,他镇皆系贡虏,抢必不市,市必不抢,岁出数万,明以为饵,彼亦嗜汉财物,不敢动也。若辽之二市止可当他镇之民,市民以为利,故虏虽有顺有逆,终不为之绝市且虏情不可知。即嘉隆之间,何年不开市,何年不大抢?不过外示覊縻,内修战具耳。岂可以往年之虏或市或抢,恐人之议,其后而不为担当哉?天下事未有全利而无害者,利多害少则为之,若有利无害复持两端以观望,岂人臣所以计安边境者乎?疆场利害关系至重,须如古之权,不中制亦不外监,行无掣肘而事有底绩。伏乞天语叮咛戒谕,使得毕力封疆不误大计,臣等之上愿也。
“从,”朱翊钧看完后便甩给文书官批答。
此时暖阁外,又有文书房送来新的密信,是陈矩掌家常云遣人送来的魏进忠之书信奏疏。
“拿来朕揽,”朱翊钧吩咐。
书信奏疏摆上御案,他伸手取过翻开,快速浏览一遍,却不知上面写了什么有趣的事,竟笑了起来。
“去,传陈矩来,”随后朱翊钧又吩咐身边近侍。
直到陈矩来了暖阁,朱翊钧依然一副笑吟吟的样子,他见陈矩进来,遂道:“免礼,来,赐坐。”
陈矩坐了,不等他开口,朱翊钧就开口:“进忠……哈哈哈,不错!”
陈矩不禁摇摇头:“陛下,进忠他也给臣写了信,信中说他……”
“他说啥了?”朱翊钧不由好奇起来。
“他倒是肯说实话!”陈矩颇有些无语:“他说希望在朝中,臣能罩着他,免得被言路弹劾,让陛下生气。”
“哈哈,他是怕朕一生气,就撸了他的官吧?”
“他能替陛下办事到好,若是办不了事,莫说陛下,臣都要先撸了他。”
“目前为止,朕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朱翊钧沉吟片刻,又问,“你觉得他对船厂的建议如何?”
陈矩想了想,回道:“昔日,龙江船厂确实有不少派遣的内官和监匠,像内官监最早定的是工完发回,后来因为工作增多,陪数添取,遂改为定例。除了内官监匠,还有御马监,丁字库,甚至酒醋面局都派有匠作,所以并非没有先例。只是如舟楫、河梁之事,隶都水司乃惯常,臣以为需考虑的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