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当初要换成他来做辽东税使,估计也不会比他温柔。”魏进忠心中盘算。
“对了,”他又扭头问提调官,“这互市上,一般都交易些啥?”
“回魏爷,什么都换些,杂七杂八的,但主要还是他们用木头换米粮、棉布、盐茶、铁锅、工具这些。”
“哦,”魏进忠一听,心中有点不屑,还以为换啥呢,原来就这些?
魏进忠盘桓了许久,提调官又提醒道:“魏爷,时候差不多了,要不您先去署衙里歇息?”
“嗯,”这回他应了下来。
于是几人很快下了城墙,往提调官署衙里去。
未时,终于有人来,魏进忠自然不会出面,只由那两通事官出面沟通。未时末,署衙里进来俩‘怪人’。
魏进忠正昏昏欲睡,忽然感觉一道凌厉的目光正射向他,带着一股冰冷肃杀之气。他一激灵,双眼猛的一睁,迅速看向那道目光。宽大袍袖底下的手,也本能地摸向藏在袖中的一把短刀,但他的虎将军并不在身边。
看清来向,才暗暗倏了一口气,紧跟着又想起来,其实在他方圆三丈之内,也就是这署衙四周,早埋伏了他带来的火枪队,要是有人意图不轨,他可以确定,这人定然逃不过火枪的射程范围。
魏进忠很快安下心,仔细瞧进来的俩怪人,同时,胡以平也正叽里咕噜,与这俩人交流。
魏进忠将一只手撑着一边脸颊,身子斜靠在虎皮椅上,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怪人。其实要说这俩人怪在哪里,也就是他从未见过关外来的蒙古人,京城的蒙古人他倒见过不少,语言饮食几乎无异,跟汉人也没啥区别。
胡以平交流了一阵,又朝他这边走来,“魏爷,”他两手一拱。
魏进忠问道:“说了些啥?”
胡以平犹疑了一下,但也只有一瞬:“魏爷,这俩人问,您想要多少木料?”
“呃,”魏进忠盘算一阵,其实他心里也没啥数,反正多少他都可以,“有多少要多少吧。”
胡以平狐疑一下,还是将原话翻译给那俩人听。
果然怪人听了,似乎也愣住。半晌,嘴里才叽里咕噜好几句出来,胡以平看着脸色有些为难,反咕噜一句,那眼光凌厉的怪人又叽里一句,胡以平咕噜回去,怪人再叽里回来,如此拉扯了有一盏茶功夫。
魏进忠看得有趣,头也随着他俩来回摇晃,但还是忍不住问另一通事:“都说些啥?”
于通事赶紧回道:“就是数量,价钱,怎么交货,多久交货,市税多少……这些。”
“市税?”魏进忠不由奇怪,“交给谁?”
“呃……”这话他似乎答不出来。
魏进忠心中透亮,“税就免了,俺说的。”
于通事一听,连忙朝胡以平喊了一句,同样是咕噜话,那俩怪人自然也听清了。
胡以平笑着又咕噜几句,眼光凌厉的怪人反而闭了嘴,任由同伴继续交流,他反倒看向了魏进忠。
魏进忠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面上还算松弛,半垂着眼皮,像入了定的老僧。
半晌,那凌厉怪人说了一句,胡以平没有先回,只翻译出来:“魏爷,他们说需要先交定金,三百两银子……”
魏进忠只是头一偏,看身边的亲兵一眼,随口吩咐:“拿给他。”
很快,亲兵掏出一鼓鼓囊囊的荷包,往对面一抛。
胡以平一伸手,那荷包就砸他手里,他呲着牙,掂了掂,再递给那怪人,嘴里又咕噜一句。
怪人接过来,顺手就揣在怀里,跟着嘴里又说出一句。
胡以平无奈,只得再翻译出来:“魏爷,他们还想要些米粮物质……”
“给,”魏进忠回的十分爽快。
这回,那凌厉的怪人居然笑了,呲着白森森的牙,吼吼大笑,沉闷的笑声震得房梁上积年老灰噗呲呲往下落。
这交易,不可谓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