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到这里,我又陡地震了一震:“你说甚么?你刚才说甚么?”
刘丽玲怔了一怔,由于我的神情紧张,她又想不到甚么地方说错了话,所以不知所以。我忙道:“你将刚才的话,再讲一遍。”
刘丽玲道:“我站起来,忍住脚踝上的疼痛 ”
我摇头道:“刚才,你不是这样讲。”
刘丽玲用更不解的神情望著我,我提起脚来,指著脚踝:“刚才,你称这个部位叫甚么?”
刘丽玲侧了头,想了极短的时间,才“啊”的一声:“是啊,刚才我不说‘脚踝’,而说‘脚脖拐’,很奇怪,我……也不知道为甚么会用这样一个词,可以这样叫?”
我道:“这是中国北方的方言,你曾经学过这种语言?”
刘丽玲摇头道:“没有,那有甚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那有甚么关系,只是做了一个手势,请她继续讲下去。
刘丽玲呆了片刻:“我一路向前走,心情越来越紧张,再向前走,前面是一道围墙,走近去,看到墙脚处,有人影一闪,走在我前面。”
@奇@刘丽玲道:“这时,我心中紧张到了极点,我连忙躲起来,躲在一丛矮树的后面,那种矮树上有很硬的刺,我躲得太急了,一不小心,肩头上被刺了一下 ”
@书@她讲到这里,伸手按住她的左肩,近胸口处,向我和白素望来,神情犹豫。
在她讲到那种灌木上有刺的时候,我已经知道那是荆棘树。我“啊”地一声,说道:“那是荆棘,给它的刺刺中了,很痛!”
刘丽玲的神情仍然很犹豫:“会留下一个……疤痕?”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不知道为甚么她要这样问。我想了一想:“这要看被刺到甚么程度,如果刺得深了,我想会留下疤痕。”
刘丽玲出现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笑了起来:“你在梦里被刺了一下,不必担心会留下疤痕。”
刘丽玲叹了一口气:“两位,说起来你们或许不相信,我被那尖刺刺中的地方,真的有一个疤痕。”
我大声道:“不可能!”
这时,我已经被刘丽玲的叙述,带进了迷幻境界,话讲的极大声,而且,现出了决不相信的神色。
刘丽玲又叹了一声。那天晚上,她穿的是一件浅米灰色的丝质衬衣,十分高贵。她解开衬衣扣子,我看到了那个“疤痕”。
“疤痕”并不大,位置恰好在她的胸围之上,肩头之下,近胸处,就是她刚才指著的位置。其实,那也不算是甚么“疤痕”,只是一个黑褐色的印记。刘丽玲是一个美人,肌肤白腻,这个印记,看来碍眼。
她立时掩起了衣服,抬起头,以一种微询的眼光,望著我和白素。我立时道:“这是胎记,每个人都会有,不足为奇。”
刘丽玲道:“恰好生在我梦里被刺刺中的地方?”
我已经准备好了答案:“你倒果为因了!正因为你从小就有这样的一个印记,所以你才会在梦中,恰好就在那地方被刺刺了一下。”
刘丽玲的反应,和上次一样,仍是摇著头,不接受我的解释,可是又不说甚么。
白素轻轻咳了一下:“看起来,那个印记,真像是尖刺刺出来的。”
刘丽玲苦笑著:“当时我也不觉得痛,可能因为太紧张,我只是顺手从腋下抽出了一条花手巾,将手巾放进衣服,掩住了伤口。我一直向前看著,看到前面那个人,转过了墙脚,我就立刻离开了藏身的矮树丛,走向前去。”
我用心听著,同时留意刘丽玲脸上神情的变化。我发现她越说越紧张,像是真的一样。
她的双手紧握著拳,甚至身子也在发抖。
第三部:前生的孽债
在那一刹间,我想到了许多精神病上的名词,如“精神分裂”、“双重性格”之类。但是全部都不得要领,只得听她继续讲下去。
刘丽玲又道:“我来到墙角处,探头向前看,看到前面的那个人,在一扇半开的木门前,神情像是很害怕,不能决定是不是要进去,那是一个小伙子,年纪大约二十多岁,有点楞头楞脑,傻不里机的 ”
她讲到这里,又停了下来,重复地说道:“傻不里机,傻不里机……”
我道:“这是北方话,形容一个人,有点傻气。”
刘丽玲神情迷惘,显然她自己也不明白何以会选择了这样一个形容词。我突然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我想到刘丽玲在梦中,看到那小伙子的时候,她心中一定想到那小伙子有点“傻不里机”,所以她才会自然而然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