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蕴此刻还不知道详情,急急问道:“少爷,是老爷还是夫人出事?”虽然他看见晞白身上的丧服,但仍然还抱着一线细微的希望。
晞白心中掠过一阵悲痛,沉声道:“二叔、二婶,他们都被人杀害了。”
苏拂坐在滚椅上不方便,便让六尘将华音抱了进去,听见晞白说的话,沉思了一下道:“沈前辈本身功夫甚好,虽然身体不适,但最近半年一直在调养,应该不是寻常人等打得过的。沈公子,那凶手可留下什么线索?”
晞白抑住满腔悲愤,缓声道:“我跟六尘也是这么想,可是凶手很是狡猾,加上县衙的人来过,现场几乎没有半点痕迹留下。因为二叔、二婶都只有一道伤口,而且都是伤在咽喉……”
“等等!”苏拂脸上猛然变色,看向晞白问道:“前辈的伤口可是细窄利落,并且几乎没有多少血迹留下?”
晞白听她说得分毫不差,竟然跟亲自去过现场一样,不由惊问:“苏姑娘,莫非你知道些什么?”
“沈公子,前辈夫妇应该是无影门人所杀。”苏拂抬眸看向万里无云的碧空,眉目间神情哀伤,往椅子背上靠了靠,轻声道:“因为,我的父亲当年也是这么死的。”
“你是说,苏前辈也是被人用同样的手法所害?”晞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巧合,那么按照苏拂所说,更加肯定官府是在敷衍了事,叔叔婶婶绝非是什么贼人所害。
“不错。”苏拂点了点头,温柔的眉梢掠出一痕淡淡杀意。
五蕴皱眉想了片刻,长叹道:“据我所知,这个无影门是十年前才兴起的,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专门收取重金替他人买命办事。只是无影门的门人行踪诡异,除了杀人越货之事,从不与江湖中人有半点来往,委实难以查寻。”
苏拂叹道:“正是,所以这两年我都没有什么收获。”
六尘安顿好华音出来,恨声道:“老爷素来性子淡泊、与人无争,我们二十年都住在山上,从来不与人是非,为什么会惹来江湖上的仇杀?”
“是非?”晞白忽然心头一亮,一缕不明显的暗色线索在眼前晃过,有种推测在自己脑中成形,喃喃道:“难道,难道是因为上次……”
六尘急道:“少爷,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晞白没有答他,而是转向朝苏拂抱拳,“苏姑娘,华音暂时劳你先照顾一下。”又朝五蕴、六尘吩咐,“五蕴留在这里,保护苏姑娘和华音的安全,六尘即刻跟我下山。”
苏拂郑重应道:“沈公子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华音的,只是公子若有什么无影门的线索,千万记得要告知一声。”
晞白点头告辞,带着六尘下山急急回府。来不及跟阿福多说,先奔到书房仔细翻了一遍,并无丢失什么贵重之物,唯独不见上次县衙师爷要买的那幅画!六尘看着他忙了大半天,渐渐顿悟过来,“老爷的那幅画!莫非……是县衙里的人下的手?”
“果然如此!”晞白杀意勃发,手上不由紧了紧腰间佩剑。
六尘重重一拳砸在门框上,震怒道:“少爷,待我先去杀了那狗官!”
晞白周身仍在发凉,想不到一幅画竟然惹出如此祸事,虽然悲愤,但是神智却仍然清楚,按住六尘道:“不要冒冒失失的,这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不过,既然我们已经确定探查的方向,不管是知县还是师爷,最后一个也跑不掉!”
入夜,晞白带着六尘潜入知县府中。
淮安县虽然算不上富庶,但正所谓“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不管黎民过得如何艰苦,也并不妨碍为官者为私敛财。知县府三进三出的院子,自外面看着规模算不上如何气派,但内里却是甚为考究,特别是东面一处小院更是景色巧致。
冬月虽然无花可赏,但是小院里种有不少常绿的老树,院内住着最受知县宠爱的一名妾氏,知县今夜正在此处。晞白和六尘借着夜色掩映,藏身在墙根一棵积年的乌樟老树上,虽说树下也有少许落叶,但是仍保持着常绿树木的郁郁葱葱。
此处临近小院卧房的窗户,内里说话声清晰可闻。房内一阵布菜斟酒之声,片刻下人们都被撵退,一阵笑声言语之后,便闻娇滴滴的声音嗔道:“老爷,今儿夫人又把妾身叫了过去,有的没的,东拉西扯可劲教训了一番。”
“行啦,你就只当没有听见。”淮安知县姓胡,此时正用力咂了一口酒,“你也不用这么心急火燎的,反正那画已经让人送去京城,且等着吧。回头等老爷我升了官,也就能离开淮安县啦。”
京城?晞白闻言心头一跳,原来那幅画并不在知县这里,但不知道知县又将画送至何处,赶忙凝神继续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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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两人的影子投在窗纱上,小妾紧偎着知县撒娇道:“你便是做了知府,妾身还不是一样做了不正室?”
“哎,这你就不懂了。”胡知县搂着小妾亲了一口,笑声得意,“老太爷和老太太极是念旧,不会跟着一起离开的,到时只说是为了侍奉家中老人,前院那母夜叉自然得留下来。嘿嘿……往后可不就都是你的好日子?”
小妾娇声笑道:“老爷,还是你最心疼妾身。”
二人嬉笑了一阵,胡知县又道:“要说起来,那沈家的人也是挺奇怪的。”晞白正不耐烦听他二人调笑,听他说到沈府,不由打起精神来,生怕不小心错过了一个字。
一阵斟酒的声音过后,小妾问道:“怎么就奇怪了?”
“你不知道,那沈家是二十年前才搬来的,先时家中一直没什么人,只有几名女眷住在府中。听说后来为了养病,那沈老爷又带着侄儿搬回来,叫人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家中有着好好的宅子,为何二十年都藏身住在山上?”
小妾笑道:“没准人家沈老爷是个风雅人,觉得山上风景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