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白心里自有思量,担心‘沈晞白’三字会惹麻烦,因此临时换了名字,倒也并非一时随口杜撰,当日沈义山亲口告诉这个名字时,说是晞白的另外一个名字,今生今世务必要记在心里存好,至于是何来历,沈义山却是从来不曾提起。
湖阳公主又道:“这位颜公子武功甚好,刚才在街上救了我和小郡主,说是想到军营为朝廷效力,所以给你引见一下。”
“这”傅笙歌打量了两眼,沉吟不语。
湖阳公主似有埋怨,轻声问:“我带来的人,你也一点都不肯通融么?”
傅笙歌为难道:“倘若是公主有什么差遣,下官一定在所不辞。”他微微皱眉,“只是京营的事……”
“好了,知道你不肯在公事上徇私。”湖阳公主叹了口气,继而说道:“我只是带人做个引见而已,你看还有别的什么法子?”
“办法自然是有。”傅笙歌转身抽了两支雪缨长枪过来,在丈余远的地方停步,将晞白上下打量了一番,“京营从来不收无用之人,还望颜公子勿怪。”嘴里说着,突然毫无预兆的将长枪奋力掷出,他的腕力颇好,那雪缨长枪宛若离弦之箭直直飞来!
晞白原地站着不动,眼见那支长枪就要正中他的胸口,湖阳公主不由惊呼,就连傅笙歌眼里都闪过一丝担心。枪风带着杀气迎面袭来,晞白已经无可回避,这才闪电般往侧旁让开,长枪几乎是与他贴面而过!然后顺势反手一把,将长枪尾紧紧握在手中,雪缨枪头砰然落地,顿时震起一地细细的黄沙烟雾!
“多谢校尉大人赐枪。”晞白顿枪而立,玉色长衫的袍角被枪风掠得纷乱翩飞,脚下沙尘不住升腾,隐隐生出一股喷薄欲出的杀气。
“好身手!”傅笙歌赞了一句,不待多言便就举枪往前横扫过来。
傅笙歌在京营多年惯于用枪,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精准迅速,虽然未免误伤同袍,校场长枪都用布裹住枪头,但仍不妨碍他那精湛的枪法。晞白与枪法上经验不多,幼时得沈义山教导,也只跟五蕴、六尘比过招,他二人手下有数,自然不如傅笙歌刻意测试这般竭力。二人身法都是极快,几招过后就被地上升腾的黄烟所笼罩,周围兵士瞅着二人打得热闹,纷纷簇拥过来围观呐喊。
晞白尽力破招,过了十几招之后,几乎是把手中长枪当做剑来使,只是长枪不如利剑使得顺手,不免被傅笙歌的迫人气势所压,周围士兵见状更是大声叫好。
“看来,颜公子似乎更擅长剑术。”傅笙歌往后退了一步,拔出腰间佩剑,以短对长,一剑砍下晞白长枪的雪缨枪头,“颜公子,不如我们再换剑试一试?”
晞白手上的枪势来不及停,从傅笙歌的肩头的铠甲惊险擦过,虽然没有刺伤,但仍将周围的兵士吓了一跳。湖阳公主惊呼一声,上前喊道:“你们俩只需点到即可,千万别伤着人。”
晞白从小住在山上,四、五岁便开始背诵剑谱,继而开始日日练剑,几乎不曾有一日懈怠过。对他来说,用剑自然比枪更加得心应手,很快便占了上风,众兵士们都是凝气摒声仔细盯着,颇有些眼花缭乱之意。
傅笙歌接了几十招已显被动,渐渐转为防御起来,虽然拆解得当,却是少有进攻的招式。晞白自幼少有杂念,与武学一事上甚为专注,此时棋逢对手杀得畅快,更是全神贯注投入其中。此时早忘记自己是在通过测试,体内真气催动,“呲!”,一道凌厉的剑光擦破空气向前,竟逼得傅笙歌往后退了两步。
湖阳公主眼见情势有险,急声道:“别打了,快让他们停下来。”
六尘忙喊,“公子,不可冒失!”
晞白闻言一惊,赶忙撤下内力往后跳了一步。
傅笙歌也在对面收剑,赞许道:“颜公子果然好功夫,方才是傅某小瞧了人,以公子的身手,区区京营兵卒怕是委屈。”
湖阳公主松了口气,上前道:“笙歌,你没有受伤吧?”
傅笙歌微笑道:“没有,多谢公主关怀。”
晞白自觉过意不去,原本是烦请湖阳公主帮忙,傅笙歌也不是敌人,自己刚才的确有些过了,因此歉意道:“公主、校尉大人,方才是在下失礼。”
湖阳公主左右瞧着二人不语,旁边的人都是一脸提心吊胆之色,像是唯恐公主发作迁怒于人,谁知她却气笑道:“都一个样,比起刀剑就什么都不顾,要是你们俩有什么闪失,岂不是我的过错?”
晞白抱拳道:“校尉大人好功夫,在下领教。”
傅笙歌摆了摆手,“颜公子何必自谦?我是常年呆在军营当中,枪法上自然要熟练一些,只是我看颜公子年岁与我相仿,剑术却是精湛的很。”
湖阳公主笑道:“行啦,你们俩别互相吹捧了。”几个人闻言都是大笑,周围的兵士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气氛颇为热闹。
边上一名宫女面色为难,等了半晌,好不容易逮着个空隙,上前低声,“公主,时辰已经不早。”
傅笙歌看了看天色,又往湖阳公主身后看去,见只有七、八个侍卫宫人跟着,不由皱眉,“公主,从京营这边回皇宫也不算近,一路上商贩行人也多,怎么出来不多带几个人?”
湖阳公主道:“方才马车撞坏了,留了几个都在姑姑家。”
傅笙歌思量片刻,请示道:“公主玉驾安危要紧,不如由下官送公主回宫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