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靠近影三,正欲从头浇下,陆展清已然抬手制止了他:“出去。”
&esp;&esp;“啊?”
&esp;&esp;敬平这才注意到,陆展清似乎是赶过来的,呼吸因方才的盛怒还有些急,手上攥着一张薄薄的黄纸。
&esp;&esp;他认得出,这是仵作验尸后的记录。可一般的记录都得天后才出,这才两三个时辰,难道是少阁主亲自去了现场,提前拿到了这记录?
&esp;&esp;他偷偷看了陆展清一眼,心里摇了摇头。
&esp;&esp;应当不是。
&esp;&esp;少阁主这般冷心冷情的人,不会为了一个影卫,亲自去调查。
&esp;&esp;敬平脑子一下有点转不过来,还是一旁的丁酉接过了他手里的水盆,向陆展清行礼后,把他拽了出去。
&esp;&esp;周遭安静了下来,一片死寂。
&esp;&esp;疼,难以忍受的疼。
&esp;&esp;影三极力地压抑,仍是控制不住从喉咙里逃脱的一两句痛苦的闷哼。
&esp;&esp;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
&esp;&esp;陆展清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esp;&esp;那目光,平静而陌生,对他的痛苦毫无起伏,是他一向高高在上,看向芸芸众生的目光。
&esp;&esp;像是有刀在心口滚。
&esp;&esp;影三几欲落泪。
&esp;&esp;他艰难地喘着气,过度失血让他浑身发冷,新伤牵扯着旧伤一并迸发,痛楚几乎将他淹没。
&esp;&esp;他垂下头,整个人像踩在云端一般,摇摇欲坠。
&esp;&esp;他沙哑地重复着,乞求着:“少阁主…我没、没……”
&esp;&esp;陆展清将黄纸放在桌上,淡淡道:“尸身上的伤口长度,与你所用的无痕不符合。人,不是你杀的。”
&esp;&esp;影三的眼睛亮了一瞬。
&esp;&esp;“可你,背叛了我。”
&esp;&esp;落针可闻的沉默中,影三剧烈地挣扎起来,紧紧缚在手腕上的带着尖刺的铁环被拽得发出嘈杂的响声。
&esp;&esp;鲜血早就透了衣,随着他的动作滴落,将地面上的冰层融化。
&esp;&esp;陆展清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收紧。
&esp;&esp;他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拿过桌面的杯盏,走到他面前。
&esp;&esp;“千日醉。止血,止疼。奖励你没有滥杀无辜。”
&esp;&esp;药丸越过鲜血淋漓的下唇被放进嘴里,温热的茶水涩的影三喉间发苦。
&esp;&esp;“少、少阁主……”影三叫过他很多次,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难以开口,催心折肝。
&esp;&esp;不愿再看陆展清的眼神,他别过脸去,颓然地掩盖着自己颤抖的声调,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心口的疼痛快要将他撕裂。
&esp;&esp;陆展清轻柔而强势地托起他的下颚,拨开他淌着血,贴在惨白面孔上的乱发,开口道:“影三,回答我的问题。”
&esp;&esp;“巧舌如簧,毁人清誉,是什么意思?”
&esp;&esp;千日醉是极佳的伤药,只需短短几息,就能麻痹痛觉,救人于水火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