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陆展清定了定神,朝他伸出手:“过来,来我这里。”
&esp;&esp;“少阁主……”
&esp;&esp;影三的双肩开始紧绷,垂下的手臂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esp;&esp;“三三,过来。”
&esp;&esp;陆展清声音沉了些,指着木桶旁边的小马扎:“来我这里坐下。”
&esp;&esp;影三木然地照做,双膝局促不安地并在一起。
&esp;&esp;陆展清心念百转,沾着水汽的手摸着他的脸颊,道:“三三,看着我。”
&esp;&esp;陆展清在那双眼里看到了无尽的自责与厌弃。
&esp;&esp;是影三对自己的厌弃。
&esp;&esp;“三三,这伤只是看着严重,不碍事的,你看我,不是活动自如么。”
&esp;&esp;“是林逸吗?”
&esp;&esp;影三脸颊贴着他的手,眼眶通红,执拗地问着:“是林逸吗?还是别的谁?是谁?”
&esp;&esp;影三鲜少这样咄咄逼人,泛着猩红戾意的眼眸让陆展清想起影三上次也这样的时候。
&esp;&esp;那一次,是自己被林逸罚跪,在结着薄冰的青石板上一跪就是四五个时辰。
&esp;&esp;跪的太久身上每一处都是僵硬的,尤其是膝盖已经钝痛到麻木。
&esp;&esp;扶着墙艰难地移到院外,就感到肩上一沉。
&esp;&esp;影三站在他面前,那张还不会隐藏自己表情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esp;&esp;那时的陆展清,只以为连影三都看不起处处受制于人的自己。
&esp;&esp;回到屋内,陆展清斜靠在床上,谁都不搭理,直到感觉到裤腿被轻轻卷起。
&esp;&esp;影三半跪在床前,将他裤腿挽到膝盖处,仔细地把伤药在掌心上化开,小心翼翼地搭在了他青紫交加的膝盖上。
&esp;&esp;陆展清到现在都记得,影三又轻又柔的动作。
&esp;&esp;可与之格格不入的,是影三有些粗重的呼吸,和泛红的眼底。
&esp;&esp;“少阁主,下次去阁主院子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esp;&esp;陆展清看着这个只跟了自己不到半年的影子,冷漠道:“怎么,觉得我无用,好去师父院子里,让师父看到你,良禽择木而栖么。”
&esp;&esp;影三惊慌失措地摇头。
&esp;&esp;他失落地垂眸,掌心温热,一点点地揉开膝上的淤青。
&esp;&esp;那伤在陆展清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惹眼,影三欲言又止半天,最终双膝跪地,额头贴着他的膝盖,道:“影三绝无背叛之心,只、只想着、跟着您,能替您受罚。”
&esp;&esp;年仅十岁的影三连看他勇气都没有,只低着头毛遂自荐:“影三不怕疼,愿意替少阁主受一切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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