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球的古怪的空旷景象的衬托下,看着他那飞起来的身影的滑稽相、他那顶肮脏的板球帽,长而尖的头发,滚圆的小个子身体、他的胳臂和紧紧蜷曲起来的穿着灯笼裤的两来腿,我深有感触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我不由得政声大笑,然后也迈步去追他,扑地一声,我落在他身边了。
我们迈了几大步,又跳了三、四次,最后,在一个长满苔藓的洼地里坐了下来。我们的肺部有点疼,坐在那里两臂抱胸缓着气,心满意足地互相对望着。凯沃喘着气说了些诸如“惊人的感觉”之类的话。后来我想起一件事,当时并不觉得是什么值得害怕的事,只不过是在那种情况下自然产生的一个问题。
“顺便说一下,”我说,“咱们的球体倒是在哪儿呢?”
凯沃看着我,“哦?”
我们刚才说的话的真正含义,使我大为震惊。
“凯沃!”我喊着抓住他的手臂,“咱们的球体哪儿去啦?”
第九章月球上迷路的人
他脸上也带有我那种沮丧的神情。我站起来往周围看着,四面的丛林已经把我们围在中间,而且还在向上长,飞快地向上生长。他犹豫不决地用手摸着嘴唇。说话也突然变得缺乏信心了。
“我想,”他慢吞吞地说,”我们把它停在——那么个地方——在那儿附近。”他伸手指去,但手指犹豫不决地划了一个弧形。
“我不能肯定。”他脸上显出更加惊慌的神情。“不管怎么样,”他眼睛望着我说,“总不会太远。”
我们两人都站起来,突然呆板地喊叫起来。
在太阳照着的斜坡上,我们周围的一切起着泡床,下断膨胀的仙人掌、爬行的苔藓在摆动;凡有阴影的地方仍然是没有溶化的雪堆。向东、南、西、北延伸开来的是色调千篇一律的不熟悉的植物。我们的球体,不知在什么地方,已经掩藏在这种缠结纷乱之中。球体是我们的家,是我们唯一的给养所,是我们逃离这片我们己到达的、充满朝生暮死的植物的奇异荒野的唯一希望。
“我想,归根到底,”他忽然用手指了一下说道,“它或许在那边。”
“不对,”我说,“我们刚转了个弯。您看!这是我脚跟的印迹。很清楚,球体在偏东面,很可能是这样。您说的不对!——它一定在那边。”
“我认为,”凯沃说,“太阳一直是在我右边。”
“可我觉得,”我说,“每次跳跃时,我的影子总跑在我前面。”
我们彼此对看着。这陨石坑的区域在我们想象中已经变得无比广大,继续生长的丛林已经是密得难以通过了。
“我的天!咱们多么愚蠢!”
“很明显,我们一定得找到它,”凯沃说,“而已还得快点找到。太阳光越来越强。要不是空气这么干燥,我们早就热晕了。并且——我饿啦!”
我凝视着他。在这以前我并没感觉到这一点,可是现在我立刻觉出来了——一种实实在在的需要。
“不错,”我强调说,“我也俄啦!”
他站直了,带着一种肯定的表情,下决心地说,“我们当然要把球体找到。”
我们尽可能冷静地观察形成这个陨石坑底的一望无边的岩石和丛林,每个人心里都在默默地思忖着有没有机会在被炎热和饥饿压倒之前找到球体。
“它离这里不会超过五十码,”凯沃犹豫不决地说,“唯一的办法是绕着搜索。直到找着为止。”
“我们只好这样办了,”我说,我一点也不高兴去开始我们的搜索。“要是这种倒霉的梭标样的丛林没长这样快就好啦!”
“正是这样,”凯沃说,“可是咱们的球体是在一个雪岗上的。”
我向四外观看,徒然地希望能辨认出球体近旁的某个圆丘或植物丛。但是到处都是同样的纷乱,到处都是蓬勃生长的丛林、涨大的菌类和缩小的雪岗、一切都已经绝对不可避免地变了样子。
太阳烧灼、刺痛着我们,模糊不清的饥饿感混杂着无边的迷惘。可是,就在我们怀着混乱,迷惘的心情站在那些前所未见的东西之中时,我们开始觉察出一种声音,是我们在月球上第一次听到的声音,它和正在生长的植物的扰动声不一样,它既不是风的轻微叹息声,也不是我们自己发出的叹息声。
嘭!嘭!嘭!
这声音来自我们脚下,是地里面发出来的。我们的脚好像和耳朵一样感觉到了这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