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雨势渐小,天色也微微晃明。
聂狰和叶芳躺在地上,聂狰双手枕在脑后,一腿翘起道:“你知道这地方的百姓为何待见我们吗?”
叶芳闭着眼,双手抄在胸前回道:“我们不要钱。”
聂狰晃悠着那翘起的一腿悠悠道:“跟钱,没有半毛钱关系。而是因为我们行走江湖,见多识广!”
聂狰转了个身,他以一手撑起脑袋,侧身躺着看向叶芳:“先前这丰街书会,所有的说书人无一例外,皆是讲的同一个故事。”
叶芳依旧是那副眯眼休憩的模样,他嘴角勾起笑道:“不就是乾元镇那个大人物嘛,我知道。”
“但咱们俩不一样!”聂狰来了兴致,“咱们讲过越王棺主纵八荒、讲过扯天之雪毋柳懿、不周剑道方造化,还讲过半步颠峰傅守恒!不过我现在想想,其实最值得被说书人讲及的,便是这里的百姓!也许他们走过最远的路就是从家到镇子头,一辈子扎根在这片土地上,默默无闻,只知埋头苦干。站立当世桥头的人值得被记住,他们也同样。你说对吧?叶芳?”
聂狰一番话出口却久久不见叶芳动静,于是他仰起头看向叶芳。此时叶芳早已呼呼大睡起来,房中也随之响起了鼾声。
听着外头已是响起了鸡鸣声,聂狰揉揉眼,嘟囔一声也是倒头睡下。
睡了不知多久,梦中的聂狰隐隐听到身边有动静,但由于他实在困倦,还只道是老鼠,并未睁眼去瞧。可那动静似乎越来越大,像是人脚摩擦砖地的声音,沙沙不停。
“聂狰!起来!”
被叶芳这一声大喝惊醒,聂狰下意识抬手去碰自己的小长匣,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手脚动弹不得。聂狰这才发现,那沙沙摩擦地面的声音来自于粗壮黝黑的树藤,它们不知从何处缓缓爬出,已是缠绕上了聂狰手脚,将其牢牢束缚住。
反观叶芳虽未被树藤缠住手脚,但看着那密密麻麻如蛇群般爬行的树藤,也是脸色极为难看。
叶芳没有丝毫犹豫,他迅即手触身侧剑鞘,出剑将聂狰身上的树藤尽数斩断。看到聂狰得以脱身,叶芳松了口气,正待他欲走向聂狰看他有无受伤时,先前爬行的树藤竟如同受惊般疯长,紧接着就再度朝叶芳和聂狰两人身上缠裹而去。
聂狰迅即闪身至一旁,他脚尖一挑便将地上小长匣弹起。聂狰轻拍匣身,嗡声过后,一柄灰色长剑破匣而出。
将长剑握在手中,聂狰且斩且退,不多时他便被树藤逼至墙角。而叶芳以气机牵引着那两柄短剑凌空飞舞,纵横的剑气在房中闪烁,将近身的树藤尽数斩断后他当即脚步挪移,闪身至聂狰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看着越来越多的树藤,叶芳向身后聂狰说道:“待会儿我给你开出一条路,你先逃出去!”
不料聂狰却是冷笑一声回道:“叶芳,你这是瞧不起我啊,要知道,我作为南宗弟子中的翘楚,剑法并不比你逊色许多!”
叶芳也不与之争辩,他只是一边牵引着飞剑斩碎树藤,一边迈步朝房外方向走。聂狰跟在叶芳身后,他抬手舞剑,绽放出朵朵剑花,也是将欲自两侧和背后缠裹两人的树藤斩落。
眼看两人就要逃出生天,待距房门仅一步之遥时,叶芳身后的聂狰顿感脚上一紧。他低头望去,只见自己脚上不知何时被从地下窜出的树藤死死缠住,正紧紧把他往外拉。
叶芳自然注意到了聂狰脸色的变化,他牵引飞剑化身万把,将成罗网状的门前树藤轰出一个巨洞。趁着树藤再度相织时,叶芳将一把短剑唤回手中,随后又引它将聂狰脚上的树藤斩断。
见聂狰一时行动无碍,叶芳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将聂狰扯过来,迅即一掌将他从那巨洞中拍了出去。
“叶芳!”
被叶芳一掌送出房外的聂狰转身回望,只见叶芳瞬间被密密麻麻的树藤裹住,随后将其往外拖。但聂狰怎能放任好友不管,他挥出一道长长的剑气将叶芳身上的一层树藤斩断,可怎奈斩断一层里面却是还有数层。
聂狰还想作势挥剑,不料院中砖地瞬间出现条条粗壮如人筋脉般的凸起,而后砖块炸裂,自其中又是涌出树藤直奔聂狰而来。
聂狰此时再无法腾出手来解救叶芳,只得眼睁睁看着叶芳被树藤拖入院中一井中,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