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被带走,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呢?”容容嘴角稍稍扬了扬。
“如果你希望他不要回来,当警察来带走你爸爸的时候,你就要哭得很大声、哭得很用力,将你曾经被打的伤给警察看,懂吗?”小孩子应该是最怕热了,可是容容依然穿着七分袖的衣服,还穿着长裤,紧紧包住自己,事实一清二楚,连猜也不必。
容容扁了扁嘴,“可是……爸爸比较常打妈咪,他要打我的时候,妈咪也会保护我,是妈咪比较可怜,有一次爸爸还抓妈咪的头去撞墙壁……”说到印象深刻的事情,容容又低低哭泣。
江少仪背抵着墙壁,捂着嘴,眼眶也泛红。
蒋孟生叹了口气,轻轻将容容拉近,搂着她哄道:“乖,别哭。如果不想再看见爸爸,叔叔教给你的方法就要记住,这样才能保护妈妈和妹妹,知道吗?”
容容趴在他腿上啜泣好一会儿后抬头,“叔叔,你好好喔,为什么你不是我爸爸?”
“因为我喜欢的是你干妈不是你妈咪。”
“可是妈咪很漂亮啊,妈咪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咪。”
“你干妈不漂亮吗?”
“嗯,干妈也很漂亮。那叔叔会和干妈结婚吗?你们结婚以后,你也是我的干爸了耶!”为了这样的小事,容容开心不已。
蒋孟生摸摸她柔软的头发,“这种事,你就要去问你干妈了。”
“干妈!”容容立刻冲进厨房。“干妈!你和叔叔结婚好不好?”
“好好,以后好不好?”江少仪假装忙碌还是不敌从背后抱住她的容容。
“以后是多久?”容容追问,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就是……啊!水烧开了,干妈去关瓦斯炉,你先去找叔叔。”她很快又将烫手山芋扔掉,她不喜欢骗小孩,因为骗那么单纯的小孩,她的良心会过意不去。
容容很听话,乖乖离开厨房。
江少仪在厨房又忙了一阵子才走出来,沙发上躺平了两个,蒋孟生则是静静注视着她们。
“睡了啊?”
“嗯,都很乖。”蒋孟生朝她伸手,她毫不迟疑走近,立刻被他抱在怀里。
“你真的很厉害。”
“有吗?”
“容容第一次看见我爸的时候,还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能习惯我爸的存在呢。”
“也许……是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伤痛吧,她能感受到,所以才愿意亲近我。”
“每当容容问我她爸爸何时不会再打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我劝过小云好几次,她总是说丈夫一定会改变,所以我只能告诉容容,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可是等了好久,她依然生活在那种环境中,比起我这种几乎是说谎的方式,你的实际建议就好得太多了,我希望她们姐妹俩能尽快离开那种混账!”
“会打人的人绝对是累犯,你同学不肯离婚,绝对会出事的。我不是在危言耸听,因为……打我的继父可从来没在乎我只是个才五岁的小孩,当他不高兴的时候,任何物品都能变成他想要打我的武器,甚至连书本也能砸到我头上,他想打就打,完全不将人当人看。”蒋孟生淡淡陈述,完全没想到有一天也能用这种带有自嘲的口吻说起这件陈年往事。
“你妈都没有保护你吗?”江少仪虽然有猜过他的过往,却没想到会是如此痛苦。
“她只为她自己而活,换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垃圾,最后一个甚至有动手打人的习惯。她自己躲都来不及哪可能会保护我,为了逃走,她很干脆也不带我离开,将我丢在那个男人的身边,任我自生自灭,当时我才五岁,根本逃不了,如果不是有一次我被他打得脑震荡昏迷送进医院,事情终于爆发开来,我现在也不可能在这里陪你了。”
江少仪禁不住牢牢抱住他,眼眶也泛红。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为我感到难过,而是要当作你的一个借镜,会打人的人永远都不知悔改,他们会有一百个道歉的理由,更会有一千个打人的借口,永远都别相信这种混账!”蒋孟生没有咬牙切齿,只是冷静地陈述。
“后来呢?他有再打你吗?”
“没有,我母亲那边的亲人一直在找我,后来我大舅发现我在医院后,随即将我带回家,那个男人也被送进监狱,之后下落不明。我的母亲总是坐享其成,喜欢不劳而获,也不爱工作,所以和亲人离得很远,因此等到有她的消息,也是在她去世以后……她是出车祸死的,跟一个毒贩死在一起。”察觉她的泪水淌在他脸上,他轻声浅笑。“放心,我已经不会再感到难过,反正这是我的命,我只要现在过得好就好了,而且坦白说,我对过去的事情甚至也想不太起来了,唯一记得的是她扔下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