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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闹鬼(第1页)

一场滂沱秋雨让小路变得泥泞不堪,落叶堆积在路上被雨水浸泡沤出一股潮湿的朽烂气息。湿润的天空填补着挥散不去的阴霾,翻腾的乌云悉索着悲哀。像是悠扬凄美的挽歌,它哭诉灵船里执迷的魂魄。

尼古拉本意带着巴格拉基昂一起到省城去找父亲去,他们爷俩赶着马车,脚力未必比自己快很多。但是现在天降大雨,从昨天开始一天一夜两个人滴水未进,饥寒交迫,他们现在迫切需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这条路荒凉的很,路旁是大片的林地和麦地,还有广阔的沼泽,想在这条路上找到个歇脚的客栈确实不容易,可是此刻的尼古拉已经明显的觉得头昏脑胀又胃疼,胃里像结了冰的苔原,青苔在胃壁上蔓延,而脑袋已经开了锅,他能感受到一缕缕蒸腾的热气在他额头上冒出来。

尼古拉发烧了。

在这倒霉地方要是被伤寒打垮了,很容易整个人就没了,他强撑着让自己清醒一点,可他握着缰绳的双手明明已经有气无力了。马蹄踩在泥水里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好听,巴格拉基昂听得一阵恶心。而此刻的尼古拉已经越来越瘫软下去,巴格拉基昂同样又饿又冷却也只能支撑起来,他跳下马,让尼古拉整个趴在马背上,自己牵着辔头步行前进。而在雨雾中他们看见前面隐隐约约一个穿着亚麻白袍的人拖着一条手杖慢慢地趟着泥水走来,应该是个教士。走进来看,那人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皱纹堆磊,深得仿佛可以夹死苍蝇。但与面容的垂垂老态不同,这老人步伐坚定陈稳,铿锵有力,再转回脸上看,顿觉双目如电,透着一股精神。那老人家与巴格拉基昂擦肩而过,忽然回头开口道:年轻人,你改道吧,再往前走就不安全了。

巴格拉基昂一愣,忙问:“怎么了老人家?前面是留里克军队打来了吗?”随后又自语道:“不对,是留里克军队的话我们应该会遇到。”那老头笑笑:“听我一句劝吧,再往前十五里,有个小村子,村里有个路旁的行脚店,能让你们安顿安顿,那里有个岔路,你们别去省城,改往北去吧。”巴格拉基昂还想问为什么,那老人不再回答,摇头晃脑的唱着些什么就走远了。他唱的是:

人非人,鬼非鬼。

道是人心似鬼心,其实多少不如鬼。

痴情却为无情事,事到头来方知悔。

悔恨当初一念差,天涯无处太平家。

乱咯,乱咯!

你一不该少年意气,到如今家破人亡。

二不该仓皇南下,惹一身义恨情伤。

三不该壮志不死,际会风云意猖狂。

四不该走马冰川,落得个无头下场!

小小年纪,一身劫数。

听我则罢,不听则休啊。

老人絮絮叨叨渐行渐远,巴格拉基昂听得瘆得慌,但又实在无心理会他说的是些什么,只听到个家破人亡。前一天还是个合家欢乐的少爷,第二天就成了孤家寡人,这心里岂能好受?他有点气馁,也有点茫然,关于以后,他暂时没空去想,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俩必须立即找到地方休息,那老人说前面十五里有个店,快走几步,应该要不了多久的。

不多时,穿过十几里泥泞的路程,巴格拉基昂终于牵着这匹马来到了这个小村子,只是赶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说是村子有点儿难为这个地方了,这就是在三岔路口有几座破败的木屋罢了,路旁几座木屋中间有口石头水井,水井身后就是那座小店,没有门头,就挂着个发霉朽烂的木头牌子,上面刻着一只酒杯,酒杯下面还写着个单词:住宿。

应该就是这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雨天的原因,这地方透露着一股子没由来的荒凉。巴格拉基昂在系马桩上拴好了马,把尼古拉扶下马来踉跄着来到店门口,敲了几遍门也没人答应,用手轻轻一推,吱呀——随着折页刺耳的叫声,木门缓缓转开。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柜台边点着一盏油灯,还有一个倚着柜台睡着了的胖女人,大概是这家小店的老板娘?巴格拉基昂也没有大呼大叫,他摸黑找了把椅子把尼古拉放下,又走到柜台前轻轻敲了两下:“你好女士?”回应他的是一串响亮异常的呼噜声,在这个寂静幽暗的环境里把他吓了一跳。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能把那女人叫醒,只得大着胆子伸手推了推她,这一下把那女人惊了个趔趄,猛一抬头,却又把巴格拉基昂吓了个半死,煤油灯微弱的亮光下,他看见这女人肥硕的脑袋上只有半张脸!

这跟战场上杀人还真不是一回事,战场上你死我活神经高度亢奋,无论怎样血腥残酷都在意料之内,但是这荒村野店的突然冒出来这么吓人一张脸,还是在这样寂静黑暗的一个环境里,纵是九尺大汉也免不了要一哆嗦。巴格拉基昂努力定了定心神,那女人也反应过来是来了客人,慌忙开口道:“您,您,您好,您是?”她想问巴格拉基昂是住店的还是吃饭的,但是忽然惊醒的她接着煤油灯幽微的光亮看到巴格拉基昂俊美的侧脸,更觉得惶恐不已,因为那一刻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脸把这个美少年吓到了。那时间一种慌乱羞耻的无地自容涌上心头,她尝试寻找些什么东西遮挡,可是伸手又意味着她太过在乎,在她踌躇不决间,巴格拉基昂勉强自己没有流露初太强的厌恶与恐惧,回答她道:“我们住店,女士。”

那女人颤动着肥大的身躯用剩下的半边脸努力笑着,尽可能把能看的一面展示给巴格拉基昂,她说着:“哦,是的先生,哦,或者说,少爷?您是谁家的少爷吧?哦,对的,您一定是需要住店的,您看我,我都糊涂了,您看,真是不好意思,哦,我吓到您了吧,希望您别见怪呀少爷,我,您看,我们这乡下的破驿站,您饿吗?要么您先吃点东西,我去给您收拾房间,您瞧好吧,我一定给您收拾好房间,保管您满意的房间!”

一听吃,巴格拉基昂还真是饿坏了,一天一夜没进食不说,这一身盔甲也是个沉重的负担,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呢。至于尼古拉,就更需要补充能量了。巴格拉基昂问:“那么女士,您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呢?”那女人忙转身取出来两个盘子,又弯下腰从柜子里拿出两大块黑面包,切了几片放在盘子里,顺手用勺子舀了些果酱倒在盘子上。“少爷,我有现成的黑面包,还有这果酱,这果酱是我们自己做的,新鲜美味,您到哪儿去也找不到这样好的果酱了,您先尝尝?”巴格拉基昂忙接过她手里的盘子道谢,他对那半张脸的恐惧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仔细端详,并不是说半个脑袋都没了,而是半张脸毁了,骨头大概有缺失,左脸看着塌陷下去了,眼窝也没了,这看上去应该是后天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活下来了的样子。接住盘子的瞬间,巴格拉基昂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端详着那毁掉了的半张脸,不经意间与那女人的独眼碰撞了,一种尴尬油然而生,巴格拉基昂不知道这会对那女人有多大伤害,所以赶忙将眼睛闪躲开,透露着一种羞愧和不自在。那女人见状也明白,她这许多年来遭受的白眼与歧视早已经习惯,像这样躲闪的眼神说明眼前的小少爷还是在乎她的感受的,这已经让她很欣慰了。于是他道:“客人,您知道,其实您不必太顾及我,我什么模样我知道的,没关系的。”声音里藏着一点无奈和温柔,一种和她的体型极不相衬的温柔,屋子里原本黑暗诡异的气氛都跟着温柔起来了。

但是巴格拉基昂还是说了声对不起,接着对那女人说了他的需求,尤其是尼古拉的状况,急需休息和热食,如果有医生就更好了。那女人见尼古拉烧的厉害,就急着先去二楼收拾房间去了,楼下厨房里点燃了灶火,锅里炖上了一点禽肉,烧上了一大壶热水。折腾了一大阵子,终于把尼古拉扶上楼休息了,而巴格拉基昂自己已经脱去了铠甲,卸下了马刀和佩剑,穿着内衬,吃上了新出锅的肉。他要那女人煮了一些粥给尼古拉,怕他现在吃不下硬东西,又给他喝了一大杯热水,用很厚的辈子把他裹起来。没有医生,但是那女人找到了些草药,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安顿好了尼古拉,巴格拉基昂就在楼下昏暗的大堂里坐在一张靠墙边的餐桌坐下,和那女人聊了起来。原来这几栋木屋真的不算个村子,真正的村子在北面不到一里,那女人告诉他你现在出去向北看,那里有个教堂的钟楼,高高的,那就是他们村了。

那你就自己一个人看店吗?

不是的,这店是我父亲开的,我在这看店是因为,因为我不乐意和村里人们在一起。

巴格拉基昂有点理解这个女人,这样确实很难有勇气面对一整个村子里的人们对着她闲言碎语。

那你就不怕遇到客人对你指指点点吗?就像今天这样?

哦,少爷,我们这个地方来的人不多,最多就是晚上,晚上有些老汉干完了农活会来这里喝点酒什么的,他们跟我父亲的关系挺好,他们,不太会拿我打趣。有时候有些男孩子很坏,会来侮辱我,但是只是偶尔,他们也不是天天来。况且出了那事儿之后,这几个月几乎没人来了。

什么事儿?

哦,没什么,客人,没什么事儿。啊,少爷,您会付我钱的对么?我看您是个体面人。

这一问倒是给巴格拉基昂问住了,他的确没有钱!他出门就跟着库列戈去战场了,那一身铠甲上的血迹都是雨水冲刷下去的,一晚上又家破人亡,他哪儿还有心思惦记钱呢?

我可能,没那么体面。听着,女士,我们经历了一些事,现在确实很困难,我可能没有现钱来付给你,但是我绝不会白吃白住,我们可能要休息两个晚上,再加上两天的饭,我们不喝酒,您看我应该付给您多少钱呢?

那女人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失落,好像她完全不在乎这个店是不是赚钱一样,慷慨的表示没关系,父亲教我不能对别人的困难无动于衷,您就当我帮助您是做善事,主在天上也会为我高兴的。

巴格拉基昂连连摇头,感谢您的慷慨女士,但是我不能以吃白食来回报您的慷慨,不能恬不知耻的利用您的善良,这不是骑士之所为。您只需要告诉我要多少钱就行,我可以为您工作抵消欠账,实在不行,实在不行的话,您见到我穿的那副铠甲了吗?那是上好的甲,无论是用料还是工艺都是一等一的,我可以把它抵给你,用来换取我的名誉!

“不不不不您误会了。”那女人慌忙摆手。“我真没有催着您要钱的意思,我们这个小店最近几个月本来也不赚什么钱,也不差您这一份儿生意。只是我看您一个人,情绪很失落,想多跟您说说话。”

巴格拉基昂长叹一口气,说了声谢谢,没再解释什么。要他怎么解释呢?说战争来了,还是家破人亡的悲惨遭遇?他不是那种把自己的苦难当成谈资的人,他自己也要好好琢磨这个事情,那曾经他向往着的保家卫国的将士,怎么就在一个幽深的林间成了屠杀平民的刽子手,而如果向这些人复仇,自己是否又是一种叛国呢?就好像此时此刻,如果他加入留里克的军队,调转枪口,他的血仇就可以得报吗?可是那样的话,死在留里克人手里的同胞们,又如何饶恕自己呢?立场的崩塌,正义的扭曲,在这个十六岁少年的脑海中凶猛的冲撞着,他无能为力。这个边疆小贵族少爷,在那些教士和家庭教师的教导下所认识的世界,那个正邪不两立的,神圣而光明的世界,从此灰飞烟灭了。

良久,昏暗的大堂里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偶尔从外面传来的雨滴打在屋檐上的声音。

确实如那女人所说,没什么生意,到了傍晚,他到后厨拿了点吃的准备端上去给尼古拉。那女人的做饭手艺怎么说呢,对付吃吧,人饿了吃什么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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