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晋耘以研究完美人工孕囊为突破口,在不久前研制出了治疗基因崩溃症的靶向药。目前,他一直专注研究的完美人工孕囊的技术在理论上已经彻底成熟了,但碍于科学道德暂时还没在现实生活中推广。这里头必须要走一系列的严苛的审批流程。
相对来说,治疗基因崩溃症的靶向药反而更快地进入了临床试验阶段。
这个靶向药的原理和完美人工孕囊的原理有点类似。后者说白了就是用一段来自巫慎身上的原始基因使得gyx1基因在完成了性别定向的使命后失活,从而确保整个胚胎孕育过程再也不受gyx1基因的影响。前者同样用上了来自巫慎的原始基因。
还是那个花瓶的比喻,按照颜晋耘的理论,如果把现代人类细胞中的基因比作是一个花瓶,这个看似完整的花瓶其实是由多部分组成的。基因崩溃的症状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组成这个花瓶的各个部分断开了,其中一部分还出现了变异,大肆破坏其他的部分,然后各个破碎的基因片段之间又会彼此进行无规律的组合,最后所有的基因变得极其混乱,表现在宏观方面,就是整个病人无比痛苦地变成了一个“怪物”。
颜晋耘就提出,如果在花瓶各部分刚刚断开的时候——病人细胞内的完整基因链往往会不受控制地断成三截或者四截,有长有短,最长的那个就相当于花瓶瓶身,其他的那些就相当于花瓶底座、挂耳等等——也就是整个基因还没有彻底被破坏的时候,研制出一种基因层面的靶向药,直接注射到细胞内部,让这个靶向药和最长的那一截基因片段也就是花瓶瓶身结合,至少让这一截最长的基因片段能彻底稳定下来。
这种理论并非是颜晋耘第一个提出来的,事实上,这种理论在几百年前就有科学家陆陆续续地提出来过了。起初,科学家想从患者本人或亲属的体内获取基因片段制成靶向药,结果他们全都失败了。后来,科学家想过用其他基因来制造靶向药,但他们也没有成功,因为他们始终无法让靶向药和花瓶瓶身组成一个崭新的牢固花瓶。
近些年,这种理论已经被很多科学家抛弃。把他们的话用花瓶比喻翻译一下,大意就是:人体内最开始的那个基因花瓶才是最完美的花瓶,当这个花瓶碎掉以后,你们这些可笑的人竟然丢掉了它的一部分碎片,试图从其他的花瓶上截取一部分来修理这个花瓶?这怎么可能会成功呢?后面找来的这些零件肯定都不如原配的好使啊!
他们公开嘲笑那些试图制造靶向药的同行们:“你以为你是上帝?”你以为经由你人工制造出来的基因能够优于上帝之手筛选出来的组合?是什么给了你这样的胆子?
然后,颜晋耘就成了“上帝”。
颜晋耘用部分远古基因制造出了靶向药,这种药进入细胞后能和最长的基因链组合,重新形成一个完整的基因。之后,只要除掉多余的基因碎片,基因崩溃的症状就能彻底止住。颜晋耘手头共有三个病人,就目前来看,他们全都得到了有效控制。
这种靶向药确实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它必须是“定制”的,因为每个患者的基因“伤口”都不一样,为了能让靶向药能和患者细胞内最长基因片段完美结合,这个靶向药的接口处就要特别定制。因此,哪怕这种治疗方法顺利通过临床试验,它的治疗成本也相当高昂。要是颜晋耘不打算放弃专利使用费,那么治疗成本就更加高昂了。
其次,目前外界始终有种声音,颜晋耘在治疗患者时用上了远古基因,在患者体内搭建了一个新的“花瓶”,患者的基因被人为修改,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痊愈后就不再是一个“人类”了,而是一个全新的物种?毕竟他的基因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啊!
因为这样,现在一部分宗教人士反颜晋耘反得很厉害。
还有人在星网上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我得了基因崩溃,我宁可作为一个人类痛苦而死,也不愿变成一个基因层面上的人工造物苟且偷生。”说这种话的人还不少。
“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得基因崩溃,根本不知道基因崩溃有多痛苦!”颜晋耘手里其中一位患者的妈妈这么说,“他们就是嘴上说得轻松!”这位妈妈亲眼见过自家儿子得了基因崩溃症后的所有的痛苦,她的心有多痛啊,在颜晋耘的团队找上她之前,她甚至想过要让儿子安乐死了。让一位母亲去同意孩子安乐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但因为她的孩子实在太痛苦了,她实在无法说出让孩子再坚持下去这样的话来。
此时,这位妈妈使劲抓住颜晋耘的手:“谢谢你!谢谢你们!”
“我也要谢谢你们。”颜晋耘笑着说。这三位患者都是“试药人”,他确实在救治他们,同时他们也是在为科学事业献身。颜晋耘的助手们会定期记录他们的身体数据。
知道颜晋耘很忙,患者的爸爸扶着自己那情不自禁落下泪来的妻子,把妻子扶到一边,给颜晋耘让开路。颜晋耘冲着他们一点头,然后通过无菌室,进入了病房之内。隔着透明的玻璃,患者的父母靠在一起,看着颜晋耘在他们孩子身上采集数据。
走出房间时,迎着患者父母那两双充满期待却也在深处藏着些许忐忑的眼睛,颜晋耘态度温和地说:“情况确实在好转,他体内的部分脏器已经恢复基本功能了。”
患者父母互相握着对方的手,似乎想要从对方身上汲取力量。听到了颜晋耘的话,他们在这一刻齐齐用力,就算把对方的手都捏出印子来都无法缓解内心的激动。
在颜晋耘手头的三位患者中,这个孩子的症状最轻,治疗前处在基因崩溃的前期。等左恩和白石京一行人顺利抵达中央星系时,这个孩子正好痊愈出院,当天的新闻大标题是《上帝之手:人类终于战胜了基因崩溃症》,所有的媒体都在庆贺此事。
任何表彰用在颜晋耘身上都不为过。不过那孩子的基因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虽然靶向药带来的那一点基因变化是非常微小的,但病愈后的他和生病前最大的差别在于他的性腺无法分泌性激素了。他原本是个Alpha,现在成为了一个无性别的人。
“这和阉割有什么区别?我宁可死了算了。”
“只是无法分泌A激素而已,外部的性器官是可以正常使用的。我觉得能活下来就比什么都幸运了。大不了以后别找O结婚了呗,找个B吧,完全不影响夫妻生活。”
“有人狂妄地问,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上帝吗?上官纪谦卑地说,抱歉,但我确实是上帝。感谢上官纪,感谢他战胜了基因崩溃,感谢他为黑暗撕开了一线光明!”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媒体对上官纪过誉了吗?他哪里战胜基因崩溃症了?经由他治疗过的人都无法分泌性激素,不再是完整的人了,这叫做战胜基因崩溃了?”
“怎么自以为是的人那么多?!上官纪当不得媒体的夸赞?那谁当得起?你吗?”
“哎,我一直有一种极端的想法,我觉得Alpha和Omega都太依赖性激素了。性激素就像是一个镣铐,而A和O始终戴着镣铐。要是没有性激素,A和A相处的时候就不存在狂躁距离的说法了,O也不会有发情期了。这才是对的。我不喜欢性激素。”
“呵呵,上官纪的脑残粉真是无所不在。性激素是镣铐?Alpha之所以能变得这么强大不就是因为A激素的存在吗?体能强化药剂的发明原理还和A激素有关呢!如果没有性激素,A没有了强大的体魄和脑力,他们怎么在异生物面前保护全人类?”
“弱弱说一句,现在有超距接驳机甲了,Alpha不能分泌A激素也没什么吧?”
“得嘞,楼上是巫慎脑残粉,还是极端O权?这就急着对Alpha们卸磨杀驴了?”
……
不和谐的声音哪里都有,哪怕主流专家中也有一部分认为颜晋耘的治疗手段有些极端,但不管他们怎么说,颜晋耘确实用了“上帝造人”一样的手法,在逐步地战胜基因崩溃症。得知颜晋耘还需要更多的临床试验者,家属们纷纷替自家的病人报名。
左恩和白石京等万人的队伍搭乘“上官纪”号母舰回到中央星系是代表特殊作战部队来接受政府表彰的。在过去的两年中,这支刚刚成立的全新部队给人们带去了极大的惊喜。而且,比起十大军团的不受控制,中央政府当然愿意捧起这支特殊部队了!
巫慎没有回来。他们在边缘星系发现了资源星,巫慎打算在那边搭建基地。
表彰的地点设在中央礼堂,无数媒体在关注这场表彰仪式,无数人通过星网在观看这场表彰仪式。既然是表彰,那肯定要授勋啊,从级别最低的开始一直到级别最高的,左恩、白石京等四位Alpha和三位Beta、九位Omega一起,从尉官升为校官。
这九位Omega代表了一段崭新的历史,所有的媒体都聚焦在他们身上,无数的Omega通过星网注视着他们的身影。这一刻,有多少人觉得自豪,有多少人流下了眼泪。他们就像是一团又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用生命在释放热量,有人觉得温暖,有人觉得疼痛。温暖了你也好,灼痛了你也罢,谁也无法阻挡这些Omega的崛起!
这本来应该是表彰仪式的高潮了。
却不想……在仪式最后,巫慎以全息投影的形式出现了,他走到受邀出席的颜晋耘面前,忽然单膝跪地,给全星际的人们表演了一个求婚:“将我的荣誉献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