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缇亲自将她送到殿门口。
目送张氏上了马车后,陶缇刚准备转身回去,听到身后倏然传来一声唤,“阿缇。”
陶缇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
马车上,张氏掀开半边帘子,露出一张雍容端庄的脸。
陶缇疑惑,“母亲还有事么?”
张氏没说话,只定定的盯着门口这个娇小柔美的小姑娘,眼波微动。
一模一样的脸,可是不到一年的时间,那周身自信大方的气度,再不是出嫁前的模样。
半晌,张氏才挤出一个笑来,“没事,没事。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刚才还想叮嘱你两句,这会儿又给忘了。”
她朝陶缇摆了摆手,“好了,你赶紧进屋去吧,我也走了。”
陶缇也没多想,朝她点了下头,就转身回去了。
张氏放下车帘,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嘴角的弧度与眼中的光芒一起沉下。
静了片刻,她垂下头,以手掩面,呜呜的哭出声来。
……
七日后,刑部与大理寺共同上书,实锤左相周平林暗藏兵器甲胄,结党营私,有造反之意。之后,御史台诸位御史也联名弹劾周家大不敬、谋逆等十六项重罪,要求昭康帝秉公处置周家及其党羽。
裴长洲还试图在朝堂上替周家求情,昭康帝大怒,毫不客气的呵斥了他一顿,半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裴长洲被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耷拉着脑袋,憋着一口气不甘的退下。
等御史弹劾勇威候府时,裴长洲顿时幸灾乐祸起来,悄悄打量着上首的裴延,心道:你不是与陶缇那贱人感情深厚么,如今你岳丈出了事,看你怎么办。
大殿之中不少人抱着与裴长洲一样的想法,皆朝太子投去目光。
却见太子不急不缓的站了出来,面容沉着冷静,拱手对昭康帝道,“父皇,勇威候府虽是儿臣的岳家,但侯爷干出此等大逆不道的糊涂事,儿臣与太子妃皆失望不已。太子妃明事理识大体,希望父皇能秉公处理,不必因着姻亲的缘故,失了公允。”
这一出大义灭亲,别说是朝中大臣了,就连龙椅上的昭康帝都蹙紧了眉头。
昭康帝摩挲着雕刻精致的扶手,黑眸眯起,看不出这个陶氏倒是个心狠的。
不过这样也好,太软弱的,日后怎么主持后宫事务,怎么母仪天下?
只要陶氏一颗心向着太子,其他的,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既然太子与太子妃都这般说了,勇威候府所犯之罪,朕也不会徇私轻饶了。”
接下来,昭康帝冷声宣布,周家男丁满门抄斩,府中女眷没入贱籍,与相府奴仆一起押入官奴所发卖各地,户部负责抄没周府全部财产。至于其他与周家有牵连的官宦,贬官的贬官,斩首的斩首。
昭康帝到底顾念着太子妃的脸面,并未判勇威候府满门抄斩,而是剥夺侯爵位,家产充公,勇威候府众人皆充发北燕酷寒之地为奴,三代不准入长安。
一道道圣旨发了下去,朝堂上的气氛都变得无比压抑。
看着裴长洲那张惨白的脸,朝臣们心头涌上一个共同的想法:三殿下大势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