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与景溯的关系,也并非哥哥想的那样。”柳凝淡淡地说,“这些时日与他在一起,也有试探的意思在,既是试探他,也是试探于你——哥哥,你要做这些事,本不该瞒我。”
“报仇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为何非要将我排挤在外?”她说,“景溯身边护卫重重,寻常刺杀根本起不了用处。但他对我有情,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一点,设局将他除去?”
顾曦有些愣,设美人局他不是没想过,但……
“你舍得?你能狠下心来这么做?”
柳凝抿唇笑了笑:“当初除去卫家也是这么做,如今换成景溯,也只是故技重施而已……至于我狠不狠得下心,哥哥你不清楚么?”
顾曦怔怔地看着她,她说得倒也没错。
他把她当作需要保护的妹妹看待,只怜惜她体弱多病,却险些忘了从前还没认亲的时候,她同样也是个冷酷而心狠的女人。
或许他真的想错了,柳凝对景溯并非有情,只是为了接近他而伪装的手段而已。
毕竟她从前对卫临修,也是那样的体贴温柔,好像深深爱着他一样。
若是有她相助,计划便能顺利很多……顾曦虽然不喜景溯,却也并不否认,他对待柳凝,确实是一片真心。
最终顾曦点了头,同意将柳凝考虑在计划之内。
不过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景溯终究是南陈太子,岂是说除去便能除去?这派人行刺的担子最终还要安排在赵承和身上——由赵承和除掉景溯,届时他再将这罪行抖露出来,反将赵承和与谢家一军,也算是报了他之前轻薄于柳凝的仇。
这便是顾曦眼下的计划,一箭双雕。
而柳凝不再顾念旧情,愿意与他一同复仇,也令他倍感欣慰。
是夜,顾曦书房灯火通明,约摸夜半,门才被推开。
赵承和从里面走出来,柳凝正提着灯笼靠在廊边,他见到她,挥退了下人,走到她面前:“柳小姐,别来无恙啊。”
他说着便伸手,要来握她的胳膊,柳凝冷冷避开,却还是被他用力地攥住手腕。
“柳小姐,我劝你还是乖顺些。”赵承和也不再装那端方君子的模样,狞笑一声,“你那兄长在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也不怕告诉你,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脱身,叫你们兄妹二人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趁着我还对你有几分兴趣,你最好把你这拒人千里的态度收起来。”他像条毒蛇般,在她耳边嘶嘶道,“虽然正妃之位已经许了郑家,但也不是不能赏个侧妃之位给你……届时只有好好侍奉我,才有你兄妹二人的平安在,懂么?”
柳凝体质偏寒,夜里天气又冷,手腕触上去就像是一块上好的寒玉。
赵承和有些爱不释手,却偏偏她像是根本没听进去他的威胁,用力收手,便毫不留情地将他甩开。
“六皇子仰仗的,可是与南陈皇帝的一纸契约?”柳凝看着赵承和面色一变,笑得温柔,“倒也不必就已因此张狂起来,汴京千里之远,远水救不了近火……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她说罢,也不于赵承和多废话,提着灯笼施施然离开。
计划敲定得很快,第二日一早,顾曦就将大致的情形与柳凝讲了,并要求她写一张花笺,将景溯一个人邀约出来。
她将花笺写罢,顾曦特意拿出来通读一边,见一字一句都是按照他的指示所写,并没有任何向景溯泄密的意思,也就暂且放下心来。
看来她还是向着他的。
顾曦拿着花笺,正准备着人送到景溯府上,柳凝却忽然说了一句“且慢”,又将信笺取了回来。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枚素色信封,上面工笔勾勒着浅浅杏花纹,模样甚是精美:“他喜欢杏花……用这个装起来,更显诚意。”
“你倒是挺了解他。”
顾曦将那信封也来回检查一遍,确保没有任何异常,这才将那花笺装进杏花封里。
信里约了九月十三,邀景溯往相思庙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