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洲安慰地拍拍她,说:“会好的,收入好了,人心就顺了。”
她和蒿子姐说好,就骑着马到处转。她得先找到合适的工具和材料。
靛蓝她家里有,现在她要买些白布、线绳和蜂蜡。蜡刀市场上估计没有,但这个东西制作起来没有多难,找个做活儿细致的铁匠铺就应该能做得了。
走了一条街,看见个铺子,进去看看,小物件做得很细。寒洲就过去跟那老师傅打了个招呼。
师傅没听说过蜡刀,寒洲描述了一下,师傅还是有些迷茫。寒洲四下看看,从里院墙根瞅见一堆木炭,过去拿了根炭条儿,找了块平整的石头画给师傅看。
这种刀是用两片或多片形状相同的薄金属片组成,一端缚在木柄上。刀口微开而中间略空,以易于蓄存蜂蜡。根据绘画各种线条的需要,有不同规格的铜刀,一般有半圆形、三角形、斧形等。
之所以用这种刀而不是毛笔,是因为用毛笔蘸蜡容易冷却凝固,而金属制的画刀便于保温。
寒洲只说要做成铁片儿安装木柄的就可以了,没想到老师傅说,铜的也可以做,那这就更好了。在老师傅眼里,这活儿一点儿都不难。
老师傅问她这用来做啥,她只说用来蘸颜料,那师傅“哦”了一声就不再多问了。
这种刀是寒洲参加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动中看来的。她在那苗人的摊儿上站了一个小时,一直看人家用蜡画画儿。那人技术很好,画画儿不打底稿,想到哪儿就把蜡推到哪儿,线条还特别流畅。那苗人应该能听得懂她的话,但就是不和她交谈,大概觉得她问的问题都太幼稚了,懒得理她。但是这技术真的不难,原理也简单,对于有美术基础的人来说,看也看会了。
剩下的就是回去做实验了。付了定金,约好了取货的日期,寒洲就要骑马回去试试扎染。
出了店门,有人叫了一声:“这不是小寒姑娘?”
寒洲一看,这不是献玉吗?
献玉黑了,也瘦了些,但精神很好,两只眼睛看起来非常有神。而且这人一向注重穿衣打扮,整个人看上去很有气度。
“先生风采依旧啊!”寒洲福了下身子。
“哈哈,小寒姑娘才是容颜明丽、风姿绰约啊!我看这咸阳城里,没几个能比姑娘更让人驻足流连的了。”
“先生这么说,那以后小寒倒不敢出门了。”
“哈哈……”献玉大笑,用手指虚点了几下。“当着姑娘面儿,别的就不说了,但这一个谢字呢,却是不得不说的。姑娘可否给我个请客的机会,让献玉把这谢字好好表达出来?”
寒洲摇摇头,她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凑上去?
她虚应着说:“若有空,陪先生走走,先生给我讲讲这望气之学,小寒就感激不尽了。”
献玉再次大笑,说“好说,好说,我知道到哪儿去找姑娘。姑娘是越来越达了,都搬到相府去住了。若是个男儿,姑娘一定……”
寒洲陪着笑,等他把那些如滔滔江水般的好话说完,这才骑马离开。心说,这人混得好,真是不简单。怕刚才的相遇不是偶遇吧?
视野里有两个人抬手指着她,一黑一白,寒洲假装没看见,反正人在马背上呢,视线上移也说得过去。这恕已和怨人老混在一起,跟双生子一样,寒洲有时恶趣味地猜想,这两人莫不是同志关系?
那被无视了的恕已和怨人倒是心态很好,看看远去了的小寒,看看转身就走的献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说:“这姑娘行情不错啊!你懂得?”
另一个就会意地呵呵一笑。
他俩现在心情很好,要去卢生府上参加小范围的聚会。听说候生也会到,那这个聚会的规格就高了。既是小范围的,这就说明,他俩在这个圈子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到了桑树园,看见江平也到了,这俩人就面露不悦之色,不是小范围的聚会吗?怎么这个穷鬼也会来?你穷就穷吧,把衣服弄得干净些也行啊,这脏兮兮的,怎么跟人接触?难道只能远远地拱手吗?
心有不忿,好在卢生、侯生等重量级人物都在,也就只当没看见吧!
卢生还是好肚油肚的富贵样,侯生倒像个得道的真人,面白须长,腰挺肩沉,一副天地神灵皆在我胸的样子。这二人地位相当,门下依附者众,素来是不在一起活动的,今天怎么凑到一起,并且表现得如同兄弟一般呢?
卢生一向大方,聊着天就请大家入席了。
一个说,最近有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以前是随家里从燕国故地搬过来的,平日不爱说话,自从父亲亡故之后,突然神灵上身,说的一口雅言,咸阳本地人都觉得那话说得地道。她说她是从陇西来的,是始皇先祖迹时相随的近侍。别人问些前朝旧事,那小姑娘对答如流。人们都去瞧稀罕呢,又怕去得人多了,是对那神灵的打扰,都带了礼物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