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讪讪地笑了,他自己倒了杯茶,又给孙黑头倒上,住前一推,说:“咱以前只在一起喝酒,银钱的交道打得少,这次,我找着个赚钱的门道,不想自己独占,想跟你一起干呢!”
孙黑头撇了眼茶水,低头闻闻,没动。他往后一靠,叹着气说:“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对赚钱没兴趣了。想喝酒,咱喝两口,喝完各自回家睡觉去。想叙旧,咱叙叙,一会儿我让他们上一桌忆苦思甜饭。”
老秦一听就不乐意了。
“哎,孙黑头,咱可是一起走过来的!我目前是缺点钱,但也缺得不多,从别处也能挪动过来。你说你,才五十不到的人,就心灰意懒成个这样!到澳洲晒太阳,你就那么稀罕个太阳?你从小光着腚晒都没晒够?”
孙黑头翻翻白眼,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懒懒地看着老秦,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老秦继续激他:“你会挖矿,你会盖房。我只挖矿,我不屑于盖房。现在我要做教育了,才找你一起投入。我说咱能不能做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别啥时候都让人觉得咱是土鳖,孙总!”
“你是土鳖,我不是!这饭店就是我开的,看看有没有文化?”说完,他满意地瞅了瞅屋内的装潢。
老秦一撇嘴:“有啥文化!离新农村建设成果的一丢丢都没达到呢!你这也最多是个旧社会好农民的生活理想!”
“你不懂!”孙黑头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柴满垛、粮满仓、羊满坡,你没品出这里面的喜悦、满足和安详吗?你个粗人!”
“谁粗人,我还比你多上一年高中呢!我还是山西省书法家协会的会员呢!”
“行行行,我的秦董,我明天一定弄个中国作协会员给你看看!哼,有钱还有啥弄不到的!”
“谁跟你弄虚作假,那是要用作品说话的!”老秦脸都红了。
孙黑头继续不屑:“你那算啥作品?就你在酒厂前面题那几个字——粑粑!”
“哎,文明点!现在管粑粑叫翔,你跟不跟得上时尚!”
“切,你就是把它装点成范冰冰样,它也是粑粑!”
“你侮辱范冰冰!”
“切,你咋不说我侮辱你的字!”
……
两个人互相侮辱得甚为酣畅。
寒洲和秦忆两人不便插言,只好看戏一般呆着。直到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两人才停嘴罢唱。
看着桌上器形粗糙的盘碗和野菜窝窝头,老秦的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
“我说孙总,你还真上忆苦思甜饭呀!做窝窝头这个大厨实习都没几天吧!”
孙黑头瞥了他一眼,拿起筷子,说:“吃吧,别看做得不好看,味儿是真好呢,我都怕到了澳洲吃不上这口儿呢!”
“没事,要吃啥,我快递给你!”老秦豪气地拿起一个窝窝头。
孙黑头咬了一口说:“你不知道,为了请这个做面点的,我费了好大的劲!他是红色旅游区专做面点的,各种忆苦饭都会做。前天,黄光浴他老丈人做寿,专门到我这儿吃忆苦饭,边吃边教育身边一大帮儿孙!”
他说得一本正经的,寒洲只得忍着笑拿起筷子。
吃一口,她也觉得味儿好,感觉米面的香味特别灵,野菜也很有嚼头,口感刚刚好。她不由得夸了一句:“好吃!”
孙黑头看了她一眼,说:“好吃也别多吃,后边还有别的,一样一样尝尝!我这儿的饭,保管你们吃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