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太,你的手好凉,是哪里不舒服吗?”她听到他关切地问。
蓝娇蕊此时再也忍不住,将米糕迅速塞进他的手里,便头也不回地冲出牢房,奔跑之中还不断拂拭自己滴落不止的眼泪。
他会觉察她的异样吗?会怀疑她的身份吗?
可她已经顾不得,也不敢再去想了。
她只盼著快快逃走,离开这个让她伤心欲绝的地方和人。
明天,他就要被判死刑了吗?
心里竟有著说不出的难受,似乎有血一颗颗渗出胸口。
他是她的仇人,死便死了,何必怜惜?她该高兴才对,该高兴才对……
不断这样催眠著自己,蓝娇蕊用尽全身气力不让自己回头。
恍惚地在街头走著,她一边咒骂自己的矛盾软弱,一边忆及他即将行刑,又伤心不已。
泪水模糊了她前进的视线,没注意到市集间一匹马儿正向她奔来。
她垂首走著,马儿急速地奔著,忽然,一声长鸣在她面前响起,她猛地抬头,惊愕的看著马儿受惊时扬起的蹄……
那马儿的蹄离她这样近,仿佛就要踏在她的头颅上,此情此景,凶险万分,但她却呆呆地站在铁蹄下,脑中像有什么东西在这瞬间被挤了出来,澎湃地翻滚著,推动著她的记忆,一幕幕回忆如同潮水,顿时涌现。
她看到一个人,一把剑。
一个拿剑的人。
一把刺入另一人胸口的剑。
当剑收回的时候,被刺的人倏地倒下。
地上,满是死状恐怖的尸体。
天空有雪亮的闪电划过,那瞬间,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倒下之人的面孔——那是她的父亲。
而杀害父亲的凶手,正如她那日所忆起的,是她的新婚丈夫……花亭风。
她大叫一声,疯狂地跑过去,扑倒在地,一把抱住浑身是血的父亲。
“亭风,你干什么?你这是在干什么?!”她迷茫的双眸望向立在一旁的丈夫,竭力地喊。
被质问的男子怔怔的,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忽然,父亲在她怀中动弹了一下,发出一声呻吟,那一剑没有让他立刻毙命。
“娇蕊……”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剑……剑上有毒……”
“爹爹,您怎么了?”她泪如泉涌,“您跟亭风到底是怎么了?”
“剑上有毒……亭风是怕毒蔓延我的全身,所以才把剑拔了出来……他是想救我,不是害我……”
“是吗?”她焦躁的心稍稍安宁下来,“他……”
刚才那瞬间,她为何会以为是他在刺杀父亲?她怎么可以随便乱猜?
谢天谢地,他不是凶手,一场误会而已。
然而,这稍稍的心安不过是上苍给她短暂的安慰,父亲说完那句澄清话语的同时,头颅也渐渐低垂,而后,完全没有了气息。
“爹爹!爹爹!”她大惊,奋力摇晃著尸体。
但尸体只是尸体,任凭她如何摇晃,都没有任何反应。
“娇蕊……不要碰岳父大人的伤处!”花亭风猛然出声。
他箭步上前,一把将她扶起,撕下自己的一片衣摆,擦去她手上沾染的鲜血。
“怎么了?”她不解。
“剑上有毒,岳父大人的血……也有毒。”他低声解释。
“亭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像是被吓得傻了,眼神里全是茫然,“我家的人怎么全都死了?我娘呢?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