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蓝娇蕊就看见那个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的身影,此刻伴著沉重的脚铐,一步步,一声声,铮铮地朝她走来。
她立刻低头,不敢注视对方的脸,生怕泪眼相望时,两心互伤。
但她可以感觉到,他正在看她。
每次他看她的时候,总会有一道电流,自空中传送,直达她的心尖。
“亭风,明日就是你行刑之期,”只听穆展颜冷声说:“朕对不住你,却只能这样对你,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朕定当竭力完成?”
“亭风没有什么心愿,只是想在临刑前见一个人——不过,现在这个人已经近在眼前,我最想要的,皇上已经给了。”他意有所指的答,回答中,还挂著饱含深情的笑意,“此去我再无遗憾。”
蓝娇蕊鼻子酸酸的,眼泪几乎要盈眶而出。
但她深深吸气,拚命抑制这泪水,因为她还有话要说,如果哭了,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皇上,您刚才不是说不会放过真凶的吗?”樱唇微启。
“当然。”穆展颜答。
“娇蕊若知道谁是真凶,皇上可会派人前去缉拿?”
“你知道?!”穆展颜不由得扬声追问:“谁?那罪该万死之徒到底是谁?”
“那罪该万死之徒……就是我。”她抬眸,目光镇定。
“你?”穆展颜瞪著她,无语良久,一脸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她轻笑,“我与萧妍之前一直以姐妹相称,想弄到北梁国的剧毒有何难?”
“可青旋出事之时,你并不在西诚王府中啊!”
“早在我离开之前,便已下了毒药。”
“你在哪里下的毒药?”
“就在皇后平日随身携带的药囊之中。”
“你……”穆展颜惊愕。
“我知道皇后身上有一个小小的香囊,其间装著各式治病救人的药丸,我生病那段时间她常常照顾我。一日,趁她不备,我便把迷离散放入香囊之中,迷离散也是丸状的,与香囊中其他药物外形相似,混在一块,完全不会被察觉。”
“你怎么知道青旋一定会服那颗迷离散?万一她帮人救治的时候,给别人服了呢?”
“那也无所谓。”她摇头,“我本来也没想害皇后,只是纯粹想惹事罢了,谁服了那颗药丸,谁会被毒死,我都无所谓。”
“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当初我视萧妍为亲姐,她要我为她报仇,扰乱西诚王府的安宁,我便一一照办。”蓝娇蕊双臂微微抬起,呈现出束手就擒的姿势,望著穆展颜,“表哥……是我害了表嫂,你杀了我吧。”
话音刚落,忽然灵柩处响起一阵恐怖的咯咯声。
尸变了吗?为何皇后的棺中会有响声?
蓝娇蕊大骇,扭头瞪著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轰隆——
惊天动地的喧嚣把她再次吓了一跳,只见皇后的棺盖忽然由内自外被推开,有人从棺中坐了起来。
“呵呵,娇蕊妹妹,你何必说谎呢?”那人娇笑。
是皇后?!
“鬼啊——”蓝娇蕊大叫一声,顿时跌倒在地。
“娇蕊妹妹,你说谁是鬼?我吗?”青旋迈出棺材,踱到她面前,俯身扮个鬼脸,“你摸摸,我的手是热的,而且灯下有影,怎么会是鬼呢?”
“你……”蓝娇蕊怔愣,“你没死?”
“对,我只不过装死罢了。”青旋大笑。
“你根本没有服什么迷离散?”
“我那药囊中根本就没有什么迷离散——既然没有人放进去,我又怎么会误服呢?奇怪了,娇蕊妹妹,别人被吓倒,你应该不会呀,因为,你是惟一知道药囊中根本没有迷离散的人呀。”
蓝娇蕊承认,刚才她的确在说谎,表哥问她下毒的手段,她情急之下就胡编了一个,可她确实被吓倒了,因为,她从小最怕鬼了!
“别说药囊里根本没有什么迷离散,就算有也毒不死我,因为我生平最会做的事,就是嗅识药物。”青旋继续道:“就像那日我们刚到乐阳时,你在红枣茶里下了泻药,我也是一嗅便嗅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