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迪的薄唇却是绝对的无情冷血,像剑身的两面,薄且锐利,只要有心绝对能伤人致死。
“我会放,但是在我让你拥有永无止境的生命之后。”
他的话刷白了左靖臣一张俊朗的脸。
他……他说什么?
“知道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变得和我一样,长生不老、永远不死,不管受多重的伤都能痊愈、都死不了。靠吮食他人的鲜血生存,百年、千年、没有尽头,不知何时性命方休,与天地同寿。”
“你敢!”普通人听见这话一定兴奋莫名,由昔日秦始皇派人求取长生不老药之殷切成为野史之一便可证明。但听在左靖臣耳里,却有如被拍板定罪似的令他惊惧不已。
一心求死的他根本不想长生不老,他需要的是可以毒死人的毒药,而不是长生不老药!
他惊恐惧怕的表情再度伤了裴迪,刺得他失去理智,长臂圈住左靖臣紧实的腰肢,俯首强缠上倔强的唇,索求有所回应的吻。
他决定将他同化,就算得永远看他深陷求死不能的痛苦他也不在乎。
他自私,他可以比他更自私!
数百年来都这么自私、我行我素恣意妄为的他还需要学什么体贴,对方根本不领情!
满心的爱因愤怒染上近似恨意的色调,让裴迪决意将怀中敌不过他的左靖臣同化为族人,决意看他痛苦,永生永世。
左靖臣奋力抵抗,以肘使劲抵开裴迪压近的胸膛,却抵挡不住执意将他同化的裴迪;情急之下他竟然喊出:“瑾,救我!”
第六章
一声呼喊,猛地煞住裴迪强硬的侵掠,绿眸中有着不可思议也悲痛不已的惨淡。那一句“瑾,救我!”的呼喊,像剑般刺进他的心,这痛,痛彻心肺,痛得他忘记怎么呼吸。
被迫躺平在床榻的左靖臣,闪动着晶亮愤恨的眼神,如被烈火烧得通红的锐刃,灼灼刺向覆在自己身上的裴迪,咬牙切齿的模样活像倘若手上有剑绝对会刺进压制他的挺拔身躯,刺出千百个窟窿。
绿眸将身下人强烈的恨意收入眼底,顿觉自己的模样既狼狈也凄惨得让他想狂叫大笑。
可是他没有,仅仅以含着千百种复杂情绪的眸锁住以怨恨目光瞪向自己的眼,薄唇吐出无力的低喃:“瑾是谁?”
他在意,也质疑,左靖臣口中的瑾究竟是男是女?
高傲狂倨的他会开口向心爱的女子求救?不,他不认为他会,更笃定他不会。
那么,他口中的瑾就是……“他是你爱上的男子。”
他肯定似的推断震慑狂怒中的左靖臣,气得涨红的脸忽地刷上一层惊讶的惨白。
他说对了,裴迪惨淡苦笑。
左靖臣的错愕与随之而起的防备神情再度伤了他,仿佛在提防他,怕他会想尽办法去凌虐一个死人。
多可笑,在他眼底他竟是这样卑劣污秽的人!
“他有多好?让你无时无刻喊着他的名字,无论是受伤昏迷的时候、一人独处的时候,抑或是失神轻喃的时候。他有什么好,好到让你心心念念忘不了他,甚至屡屡寻死,一心赶赴黄泉和他相会?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告诉我啊!告诉我他有多好,好到让你即使能爱上男人却不肯爱我!”质问到最后成了痛心疾首的暴吼,抛开尊贵与狂傲,他裴迪不过是个因爱受伤的普通男子。
“他不逼我,从不。”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瑾和裴迪的不同之处,但既然开口,他便不后悔。
是生是死,他早已不在乎,如果裴迪真要将他变得和他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会在这之前选择违背与瑾的约定,咬舌自尽。
裴迪闻言,倏地收手退离床榻。
???
他在自找死路。
逃难似地快步离开左靖臣的房,正想转进自己舱房的裴迪想起奈伊在房里休息,又转了个方向走上甲舨,到船头靠坐在桅杆下,解开发束任由秋风拂乱。
夜在意外连连中悄然溜过,东方露出半片鱼白的曙光,迎面拂来的风带有露水的气味,晨雾沾湿他银白的发。
几丝银白凌乱飘舞在眼前,裴迪才想起自己原形毕露,弹了指,瞬间又是黑发黑眸。
“主人……”不知何时走上甲舨的奈伊,瞧见他落寞的神情心疼不已。他从来没见过主人如此伤神又伤心的模样,俊美的面容现下只剩心痛,他看得心好疼。
“你醒了?”
“嗯。”奈伊细长的手指绕着自己一绺金发玩弄,想了半天终于开口:“让我去跟他说,您那时根本就没有情欲,只是为了气他。”
“你醒了很久?”
“嗯,从听见您大吼的声音之后就醒了。”奈伊老实承认自己躲在门外偷听,直到听见门里头传来脚步声,才赶紧躲回舱房。“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