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效军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知白玲燕话中所含意味,有点不好意思地,“什么护花使者,偶遇而已,助人为乐天经地义,人家遇到难处,能帮则帮吗,不足挂齿。差点忘了,折腾大半天我还没有吃早饭呢,你要是没吃的话,咱们一块到菊花百货大楼附近喝碗驴肉汤去。”
白玲燕莞尔一笑,“你还挺谦虚的,忘己为人,很仗义,好样的。走,今天我请你喝汤去。”
雪下的越来越大,随着微风鹅毛般漫天在空中飞舞,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临街树上建筑物上全是银装素裹。整个街上往日的快节奏顿时像时光倒流一样,一切都放缓了下来,行人小心翼翼,一些骑自行车的人也不得不吃力地推着前行,唯恐一不小心摔倒,行驶的汽车雨刷不停地来回摆动着,拭去遮挡司机视线的冰雪,不得不车速放到最低档,蹒跚前进。
雪花飘落在脸上,像冰一样的清冷发凉,白玲燕把羽绒服帽子戴到头上,帽缘内暗藏的丝绒绳在嘴吧下面挽了个活结扭在一起,只露出一张俊俏的脸庞。两人担心路滑,并肩依偎着踏雪而行,走了十来分钟来到驴肉汤馆,在一个小桌子旁相对坐下。白玲燕双手揉搓了一阵,积蓄点热气,松开丝绒绳,把帽子推到脖子后面,感觉轻松了许多。
汤和煎饼很快端了上来。碗里热气腾腾的驴肉汤,在寒冷的冬天升起缕缕白烟。武效军轻轻吹了几下,试着喝了两口,微微抬起头,双眼看着正在向汤中放饼的白玲燕,连声啧啧叹道,“好香啊,这家的汤喝着味道就是与别家的不一样,特别纯正飘香。”
白玲燕边放饼边微笑着,“不是汤好,而是驴好。我也会做这种汤,只是现在驴太少了,正宗的驴肉很难买到。偶尔吃一顿,总不至于买头驴杀了煮汤喝吧。”无意中一句话,瞬间勾起武效军对以往的回忆。
武效军看着白玲燕话时的动作和表情,一年前的此时此地,与秦梅香一起喝汤时的情境立刻浮现在眼前。那是她第一次品尝喝这种汤,一切都感到特别好奇。自己津津乐道地向她介绍平西人爱喝汤的习惯,秦梅香活泼可爱充满稚气的,“好啊,我可准备经常喝你给我做的呦。”自己回答,“为给你做一顿汤,我可不愿买头驴杀了。”她直言快语地责问自己,“你在变相隐喻我连头驴都不值了。如果是你的心上人,不知你有没有割块身上的肉给他吃的心呢?”往事历历在目,犹言在耳,但伊人已远去,物是人非,今非昔比了,不由的伤心地低下头,愣怔了半天无话可。
白玲燕看武效军突然之间心事重重,面带愁容,低头不语,低声问道,“怎么愣起神来了,有什么心事吗?”
武效军轻轻叹口气道,“没什么,就是看着你一下子想起现在不知何方的女朋友秦梅香。”
“昨晚你女朋友家败人亡七零八落,销声匿迹杳无音信离你而去,我感到很惊讶,看你伤心,也没好意思问,能不能和我一下是怎么回事。”
“我对这事总想尽力忘却,但越是如此,越是割不断,理还乱,她一直和我心心相通相印,魂牵梦绕的伴随我左右。除了我半个老乡邵英英一人知道外,从来没有向第二个人提及过,始终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头,闷在心里,无处诉。反正你也不是外人,倒也无妨。”
武效军把往事述完,白玲燕已经是泣不成声泪流满面,“你们两个忠贞不渝的的爱情故事实在太感人了,让人佩服,要不是梅香家突遭变故,你们将来肯定会成为双方事业有成,和和美美,幸福安康令人羡慕的一家。可叹苦了梅香,学业半途而废前途未卜,家庭支离破碎,独自一人承担,付出沉重的代价。乐观地,现在你也不要灰心,什么奇迹都会发生,梅香也许是到别处静静心好好反思反思过去,随着时光的慢慢流逝,就会忘记悲伤和忧愁,振作精神,掀开新的一页,回到你的身边。悲观一点,句你不爱听的话,她一定是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才下定决心,作此决定。你也要有最坏的心理准备,一旦缘分尽了,一切都会因此画上句号,成为你漫漫人生路上的一个匆匆过和插曲。所以,你不要一直沉浸在过去,要赶快走出阴影,做你想要做的事。”
“着容易做着难啊,只盼着奇迹早点出现。服天不服人。若是天的安排,我承受,若是人的践踏,我抗争。”武效军低头颇具伤感地了一句,突然发现,碗里的汤已经发凉,苦笑一声,“你看,你看,咱俩只顾话了,竟然忘了喝汤,都已经凉了,干脆再换点好了。”
白玲燕轻轻尝了一口,抿嘴一笑,“冬天天气比较冷,一会儿的功夫就拔凉拔凉了,把汤倒了再添点吧。”
两人换了汤,刚要低头喝,武效军看见邵英英手里舀着雨伞,提着毛衣袋子从菊花百货大楼独自一人走了出来,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向前方和两侧看了看,慢慢撑开手中的雨伞朝这边走来。
相距只有一条十来米宽的马路之隔,汤馆里的也没有几个人,邵英英抬头就能看到自己。
武效军赶忙站起身,向她喊道,“英英,快过来吧,到这里避避雪。”
邵英英看了武效军一眼,轻轻地走了过来,正和白玲燕四目相对,一时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随站在汤馆门口小声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喝汤,是早晨的饭还是中午的饭,你们喝吧,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们了。”
“没关系,进来坐一会儿,等雪下小了咱们一块回去。”
“我进去不合适,像只电灯泡似的,会扫你们两个的雅兴的。”着扭头就走。
武效军看邵英英神色不对,话中带刺,向前跨了两步,立在邵英英的面前,带点哀求的语气,“英英,你想的确实是太多了,无中生有的事,稍等一会儿,不要急着走嘛。”
邵英英瞪着眼道,“拦我干嘛啊,昨天晚上促膝长谈,今早成双入对吃饭,多惬意啊,正处于开水沸腾之际,你把人家一个人撂到那儿合适吗,这可不是你武效军做人的风格。别的我不再多,只想提醒你一句,做人要实实在在,为人要真诚厚道,心中要始终装着还有一个与你心心相印的梅香姐。”
武效军陪笑道,“英子,你确实误会了,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一会儿你们两个相互搀着走也安全点,你一问她就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了。”
邵英英仰面看了看空中密布漂浮的雪花,又低头用脚蹭了蹭地上的积雪,没好气地,“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你们没带伞吧,担心人家顶风冒雪的走路受凉心疼吧,挺会关心女生的,一个多情的种子。为了梅香姐我才懒得理你们,为了你我还是在她面前照顾一下你的情绪和面子。”
白玲燕见两人站在雪中一直话没有回来,喝完汤戴好帽子便直接走了出来,笑呵呵地,“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们怎么在外面淋着不进去,效军,看你都快成圣诞老人了。”
武效军微微一笑,“行了,赶快回学校吧,你们两个扶着手走打把伞。”
白玲燕问道,“你怎么办?”
邵英英没好气地,“管他呢,别理他,就让他顶着雪回去清醒清醒脑子,尝尝受冻的滋味。”
白玲燕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比较近,邵英英这么是在和武效军开玩笑,也没有在意,便挽着她的胳膊低头看着脚下向学校走。武效军无伞无行李,没有任何包袱,除了雪花不停地向身上扑来外,把双手王裤兜里一放,倒也轻松自在。
不大会儿,三人走到校门前的一条背街辅道大安路上。
武效军见路上行人和车辆稀少,突然灵机一动,会心地一笑,踏雪跨步走到两人前面,支起架势做几个滑雪状,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团,用力抛向远方,逗得白玲燕和邵英英咯咯直笑。武效军继而转到两人身后,抓起两把洁白的雪蹑手蹑脚地撒到邵英英粉红色围巾圈成的窝缝里。
邵英英和白玲燕低头看着路笑着正向前走,突然感到脑后湿漉漉凉嗖嗖的,用手轻轻一摸全是雪,扭回身见武效军正得意洋洋地在笑,立刻明白是他搞的鬼,沉着脸,“效军,你在背后使坏,心里不纯真差劲,怎么能向我脑后放雪,凉死我了。玲燕,赶快给我看看。”白玲燕转回头侧身看了看,咯咯笑道,“英英,你的感觉也太不敏感了,围巾上面多着呢,已经放了半圈只差嘴下吧没放进去了,效军的动作也确实太温柔,你竟然没感觉到是什么时候放的。”
邵英英赶忙把围巾解开,轻轻一抖,雪全部落到底上,没好气地把伞往地上一扔,弯腰抓起雪迎面扔了过来。武效军迎手击个四面开花,晃动着身子冲邵英英嬉皮笑脸地,“不好意思啦,没砸着,飞了,伤心啊,伤心。”邵英英一看有点急了,又从地上抓一把,横眉立目地小跑着奔武效军而来。
白玲燕趁武效军逗邵英英之际,顺手从地上捡起雨伞合上悄悄走到他的身后,抓起一把雪放到他敞开的袄领内。武效军感到脖后猛然一凉,还没有来得及转身看个究竟,邵英英已经到了自己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