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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第2页)

阿伊摸摸自己那硕大的鹰钩鼻,方才遗憾道:“牙坏了一颗。”

这是典型的老人病,纳菲尔提提想起头上新长的头发,其间夹杂着的银白发根,突然觉得假发里的头皮痒了起来,她立刻就决定要找个好的剃头匠来将白发斩草除根,阿肯娜媚上次给她用的发膏也很不错,改日再把她召唤来就是了,她宽慰阿伊道:“我会让御医长指派一个优秀的牙医为你看病,年纪老大带来的病痛,我近年也有体会啊。”

阿伊褐色的双眼已经浑浊,眼角不时有控制不住的泪水,他拿手揩了揩,客气道:“那我就谢谢殿下了。”然后他讨好地一笑:“当年初见您的时候,我孙子都两岁了,才几年工夫,您才不老呐!”

女人对时间流逝的敏感只有自己知道,纳菲尔提提不欲纠缠这个话题,转而带头往花园里走,阿伊看着她依然不失窈窕的背影,很是觉着赏心悦目地跟了上去,就听皇太后问道:“我和皇妃离开底比斯之后,法老有什么动静?”

“法老画了新的战车图纸,交给工匠去做,成日里往工坊跑,据说不满意之处都要重做。”阿伊凑上前去:“至于北边的战事,法老说那是皇太后的母国,他不便表态,要等您的决策。不过您回来了,这仗已经打完了。”

花园里一群年轻美丽的侍女正坐在树荫下拨着贝尼竖琴,有人用象牙和骨头做的手鼓和铃舌和着拍子,纳菲尔提提驻足聆听了一阵,就在阿伊几乎失去耐心要开口提醒的时候,这位皇太后说:“我是埃及的皇太后,除非西台不肯善罢甘休,不然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这结果不出阿伊所料,他愉快地和皇太后道了别,却不是打算回自己的官邸。他的妻子前两年在烤面包时不小心跌进了炉子,现在家里空荡荡的。阿伊打算趁天色暗下来之后就去一趟自己常去的酒馆,据说那里新来了几个北方的舞娘,一定很合自己的心意。

阿肯娜媚风尘仆仆地回到自己的宫殿,第一句就是问殿前侍卫法老哪里去了,她和图坦卡蒙既是血亲又是夫妻,结婚十年,两人很少分开,也没有按照惯例别殿居住,始终都在一起。

这次阿肯娜媚回来,迫切地想要看到自己的弟弟,旁人眼里她不过走了一趟祭祀,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回归自冥河彼岸。

不出所料,侍卫告诉阿肯娜媚法老去了底比斯北部的高地,阿肯娜媚知道图坦卡蒙一定是不顾她的劝告,又去冒险驾车。阿肯娜媚不优雅地低咒一声,吩咐侍女安普苏把她遮阳斗篷拿来,召来轿子,急匆匆地就往那处高地去了。

底比斯北部的兰特高地是一处多沙的丘陵,阿肯娜媚的斗篷被风吹得整个扬起,也没有在这处空旷地看到什么人。此起彼伏的沙丘遮住了视线,根本看不到法老跑去了哪里。

阿肯娜媚焦急地等了好一会儿,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夹带着轰隆隆的车轮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她冒险往前跑了几步,大声喊着:“塞克那蒙!塞克那蒙!”

一辆飞驰的马车在不远的一处沙丘后出现,整个儿腾空而起,年轻的法老挥舞着马鞭,在翻滚的车轮上轻盈得像是一只尼罗河上的鹭鸶。马车重重落地,轮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战。

可是法老站得很稳,他看见阿肯娜媚,听到她呼唤自己的声音,驾着车停在她的面前,双手掐着她的腰举抱到车上,对着她的脸稀奇地看个不停,然后整个儿扑到她胸前大笑。

法老就像一个真正的十八岁的男孩,取笑阿肯娜媚:“哈哈哈,阿肯娜媚,你回来啦!你可回来啦!你真奇怪,你是埃及人吧,埃及人害怕晒太阳,披什么斗篷呢!我陪你去轿子里,脱了,都脱了!”

4第四章(修文伪更)

安普苏侍立在轿子边上,远远看见年轻的法老把缰绳扔给身边的侍卫,一路拉扯着阿肯娜媚身上的斗篷,亲密地走过来。

图坦卡蒙今年十八岁,当年纳菲尔提提皇太后刚刚生下第三个女儿阿肯娜媚之后,阿蒙霍特普四世似乎渐渐失去了耐心,纳了自己的妹妹琪雅为侧室,琪雅的儿子堪堪只比阿肯娜媚小一岁,便是如今的年轻法老。

也许正因为如此,法老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前后几任御医长都是法老殿的常客。

如果要说年轻的法老有什么亲信,那就是御医长无疑,上至皇太后下至大臣,都很少私下里宣召御医长去治病,唯恐有打探法老病情的嫌疑。

年轻的法老身材颀长,像极了自己的父亲,因为酷爱飞驰马车的快感,周身皮肤被太阳晒成了蜜糖般的棕色,他的五官和他的母亲如出一辙的秀美,从表面看,绝看不出他的丝毫病态。

他一双浓眉下的乌黑眼珠神采奕奕,一瞬不瞬地盯着身边的阿肯娜媚,一手牢牢霸着阿肯娜媚的腰间,他们结婚九年,法老没有旁的侧室或者爱宠,整个埃及都知道法老夫妻之间十分幸福。

也正因为如此,纳菲尔提提皇太后对法老的态度也算是宽容和蔼,整个皇室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和谐气氛,以至于从前朝就开始掌权的宰相阿伊和大将军霍姆海布言行都相应的低调。

法老将阿肯娜媚送上轿子,自己慢慢吸了口气,一脚跨了上去。安普苏连忙命人将两边的纱幔垂下来,不让路边经过的人窥视轿内的情形。手提香脂和鲜花的侍女,以及骑马驾车的侍卫慢慢围拢上来,队伍慢慢地往底比斯中心前行。

春日的埃及干燥多沙,法老剧烈运动之后,身上却没有多少汗,全被太阳烤干了。阿肯娜媚摸摸他的背,发现他沾了一身的沙子,就轻轻吩咐安普苏让人在宫殿内提前准备好浴池,法老顺势倚在了她的怀里,自下而上地看着阿肯娜媚姣好的肩颈,懒懒地开口问道:“姐姐,阿拜多斯怎么样?”

阿肯娜媚好多年没有看见他了,她用手指摸过弟弟熟悉的眉眼,探手拿了一杯水,慢慢地喂进他嘴里,一边回答:“老样子,这几年没有人再加以破坏,但是母后不同意你为父皇修缮万年庙。”

“果然如此。”法老自己抓过杯子一饮而尽,又开始扯阿肯娜媚的斗篷。阿蒙霍特普四世对自己和母亲何其冷淡,可是纳菲尔提提却依然恨着他们。

不,也许她恨着所有人,米坦尼、过世的父亲、假想的情敌、整个埃及或者她自己的女儿,甚至是有一双父亲的绿眸而性情又柔顺的阿肯娜媚,因为她的出生,令纳菲尔提提对于感情彻底失望了。

轿内凉爽,阿肯娜媚拗不过法老,斗篷终于被甩到一边,她里面穿着吊带的亚麻长裙,裙角是一片金色莲花,腰间束着天青石做的伊西斯之结的腰带。

她从始至终披着斗篷,身上没有沾惹一丝太阳的余辉,胸前却有晶莹的薄薄汗水,只有阿肯娜媚自己知道,那是恐惧的冷汗。

法老没有去找那根腰带的麻烦,那根腰带束得不高不低,天青石衬得阿肯娜媚的皮肤美轮美奂,他非常满意。因此他只是突然扯断了衣服上的一根吊带,将脸凑上去,阿肯娜媚的服装更换频率很快,在外界看来,这是法老夫妻热情如火的一个铁证。

阿肯娜媚早就习惯他的种种作为,以她的角度来看,法老幼年丧母,原该在年长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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