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
她听到一个声音,温和而熟悉。睁开眼睛,看到那个美食家站在面前,极其沉稳地看着她。
赶紧起来,觉得有些不妥。问道,“这是在哪?”
那人还是很妥帖地回答:
“这已经不重要。”
为什么?
那人又笑了,温和地递给她一杯茶:“你已经喝了我的茶,再过二十个时辰,就会成为一只上好的果子”。
她大吃一惊,又尽力掩饰着情绪:“我会变成果子?为什么要变成果子?”
那人说:“时间到了呀。”
结实可靠的蓝黑窗帘此时被大雨卷来的雨气冲开,屋里都是凉快的,她曾经最为喜欢的雨气,那倾盆的大雨击打在窗台上,栀子花的清香溢出。
如果不是听到这番话,那就是最好的天气。雨气和栀子花,还有屋外的葡萄、园子,都是那么地熟悉和妥帖。如果园子里有把椅子,夏天的傍晚可以乘凉。再放上一只茶几,一把壶,可以喝一个下午。
她想,自己还是懈怠,忍不住哭了起来。早知道就不要如此这般,到底是哪一步走错。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闻鸡而起,每年寒暑假在书桌前练字看书,少年时几十年的抱负和意气,不是为了在这里变成一只莫名的果子。
那人也觉得没有什么办法,无奈地说:“我也没有办法,要对资本市场负责啊。”
这句话说的再诚恳也没有,乍一听什么都没有可以怀疑的,对方的确要对市场负责。但只是为什么这个目的要使得她变成一只果子,这又有什么因果关系或关联?
她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短小精干的词来反驳,又想到此人以这么稳妥的态度,说出那么没有道理的话,又哭了起来。
那人不紧不慢地说:“其实你也不需要自责,是喝了那杯茶没错,但你在机构也有十几年了吧,就算,你今天忍住没有喝这杯茶,就在这个月,时间已到,有的是最自然的办法让你喝其它的茶。”
她听到这么通情达理却又自以为是的话,心想如果和他温文尔雅起来,那就太吃亏,还是直说的好。就大声地反驳:
“我读书人出身,近四十年风吹雨打,不是为了在你这里变只果子。”
轮到那人吃惊了,听到这么直接的话。他摸摸头,更无奈地说:“但是,变成果子,不是正好实现你的社会价值了么?”
她看着眼前这人衣着沉稳低调,系着一根不起眼但却几十万的皮带。心里显然是有数,却要说着这么避重就轻的话。心里盘算着怎么快速回击才能让他知道自己招惹上的是什么人。
然后她笑了,抬起掌往右就是一下:
你和你的白痴高管怎么不变成果子呢?
但那人显然是有两下子,不再慢慢吞吞,而是身手敏捷地以掩耳之势避开,准备给她一下。
她又笑了。
因为欲左先右,欲前先后。此刻功夫,她已然从左边夺门而出。
身后的门板上依稀仔细地写着:
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