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正平站在已经分崩离析近乎解体的残破擂台上,发髻有些散乱,先前用来代步的轮椅已经在余波之中被震得粉碎。诸羽乾川同样没有就此倒下,只不过模样比起柳生正平要狼狈得多,身上衣衫尽数碎裂不说,虎口、膝肘等关节处也都有鲜血迸射,可他的脸上却挂着倍觉欣慰的笑意。
“顶穹境七重!”诸羽乾川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睁开了双眼,咧嘴笑道:“这些年你又精进良多!”
柳生正平收刀入袖,微笑道:“十年磨一剑,我这一刀磨了整整二十一年,想不到还是没能取你的性命。”
“你当真想要杀我?”
“不,我只想砍你这一刀,你既然没死,那我们从此便两不相欠!”
围观看客亲眼见证了本届武宗争夺战这一波接一波的,纷纷感慨不虚此行,广场上欢声雷动,虽然几位大会评审一直在竭力维持着秩序,可场面依旧无法控制,直到柳生家看台上的几道身影先后掠上那残破不堪的擂台,熙攘的人群才逐渐安静下来。
柳生元一望着重新站起的儿子,禁不住老泪纵横。
柳生正平双膝跪地,冲着老父亲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孩儿已二十多年未曾给父亲见礼,实为不孝。”
柳生元一哽咽着将他扶起,嘴唇颤抖,一连冒出三个“好”字,他激动道:“我就知道,我儿一定有能够重新站起来的一天,我没错,我儿真的站起来了!”
葛三青那副木讷的脸庞也难得露出一丝喜色,跪地向柳生正平行礼道:“孩儿恭贺义父身体康复!”
而柳生一鸿则径直走向那位担当本次大会主评审的中年儒生,瞪眼道:“怎么,看不出来是谁赢了比试吗?还不宣布结果?”
儒生胆怯地应了一声,还别说,刚才那场比试,他自己还真没看出来谁胜谁负,只不过充斥全场的欢呼喝彩声替他解答了这个疑惑。
“胜者,柳生家!我正式宣布,关东柳生一族成功卫冕本届夺宝大会的武宗金匾!”
看台上,诸羽乾涯的面色阴沉到了极点,坐在他身旁的诸羽妍冰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因愤怒而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她试图着安慰他道:“大哥,事已至此,我看不如就算了吧。武术本就不是我们诸羽家所长,大哥又何必执着于武宗这块牌匾呢?”
“你懂什么!”诸羽乾涯转过脸恶狠狠地白了妹妹一眼,“如果我连掌控小小一个东岛都无法做到,将来还谈什么千秋霸业、逐鹿中原?我恨啊!我恨我为何出生在诸羽家这么一个没落家族,我恨不管什么事都只能靠我自己,我恨连个能理解我远大抱负的亲人都没有,我恨我身边的所有人都甘于平庸!”
诸羽乾涯这一连串歇斯底里的咆哮淹没在了广场的欢呼声中,没有激起丁点波浪,只是在诸羽妍冰听来,这些话可谓字字诛心!她眼角挂着泪水,凝视着眼前这位从未令她感到如此陌生的哥哥,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柳生正平好不容易才从欢呼声的包围中顺利脱身,领着相比之下略显落寞的诸羽乾川来到广场外的无人处,问道:“你没有趁乱离开,莫非还有何话要说?”
诸羽乾川点了点头,他反问道:“你为什么不恨我了?”
“恨你?呵呵,”柳生正平轻笑了两声,“一个人如果在床上一趟二十多年,许多之前他不曾想明白的事情也会随着时间而逐渐变得明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厨圣单家满门被灭之事,其实并非拜你所赐。”
“哦?”诸羽乾川不置可否地笑道:“这话倒真是新鲜!那你且说说,凶手是谁呢?”
“是青索!”柳生正平正色道:“当日你在鱼羊湖畔借助韩英赵常之手将我困住,而后折回单家顺利夺得青索,不料正好赶上青索狂性大发,你一时之间无法掌控,所以才有了单家血案。当年韩英的妻子也在场,她曾亲眼目睹你在半空中手持青索和别人近身缠斗,其实那是你在压制青索的暴走!”
诸羽乾川闻言只是报以一笑,既不承认也没否认,直接跳转话题道:“我此番来东岛,还是来邀请你的,希望这一次,你不会再拒绝我。”
柳生正平平静地摇头道:“那恐怕要让你再次失望了,我早已打定主意,待我康复之后,有一件事我必须先去完成!”
“那么你肯定会跟我走了!”诸羽乾川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缓缓道:“你要做的事,想必是去寻人吧?”
柳生正平听到这话顿时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问道:“难不成你知道他的下落?”
诸羽乾川重重点头,“不错,韩英他就在我的故乡,也正是当年我要带你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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