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弃不无郁闷地继续修炼了一会,直到管家韩荣跑来传话,说是韩青找他速去前厅商议大事,简单询问之后,得知原来竟是昆仑山送来的遣罪书已经到了。
这虽与韩弃先前的预料如出一辙,但事情毕竟非同小可,韩弃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朝前厅赶去,当他跨入前厅之后,只见韩青手中捏着一卷锦书坐在主位,面色一片铁青,韩更和韩不恭就站在他身侧,此刻也都面色凝重。
韩弃开门见山地问道:“怎么说?”
“与你先前所料相差无几。”韩更唉叹一声,随后重重地将那卷锦书拍在茶案上,不无愤懑地道:“书上说,要你们六人全部束手上昆仑,少一人便要血洗太微山!”
“血洗太微山,他们好大的口气!”
前厅门口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众人侧目,只见是关白罗跨着风风火火的步子走了进来,他手中握着一卷制式相同的锦书,一张脸亦是阴沉得可怕。
原来韩青今早在接到昆仑山的遣罪状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立即差人去知会另外三家,如今四家已经被拴在了同一条绳上,这等大事,自然要一同商量。所以继关白罗之后,沈太公和司怀文也先后赶到了场,而小辈之中只有司可冠随父前来,并不见沈暖颜和关炎魂二人。
“昆仑山虽说势大,但我太微山也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关白罗见四家人全都到齐后,一肚子怒火早已按捺不住,率先表态道:“区区一封遣罪书就想让我魂儿束手上昆仑,他们也未必太高看了自己,我还就真不信了,十八执者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兵临太微山!依我说,这什么狗屁遣罪书,咱们完全不用理会!”
关白罗一番慷慨陈词,众人却并未细听,只因心中各有思量,所以一时无人跟腔。
见状,韩青站起身来环视众人一圈,他冷静分析道:“诸位世交,昆仑山此举虽说有托大之嫌,可我等却不得不谨慎对待。自从昆仑六派合而为一之后,其声势可谓是如日中天,可如今作为他们门面的昆仑六子,却在一朝之内在我们四家手中接连折损两人,甚至连独臂老人段是坤也命丧太微山,这口气他们断然不会轻易咽下。何况这几年,昆仑派的行事作风皆旨在立威,怕是早有北穹独大之野心,如今我们恰好撞上枪口,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杀一儆百。”
性子一直不温不火的司怀文听到这里,他出声质疑道:“韩兄所言固然在理,可依司某看来,局势未必就如此悲观,须知北穹城尚有十八执者,昆仑山倘若要闹出大动静,十八执者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才是。”
“十八执者?”韩青闻言发出一声冷笑道:“自从二十五年前大执者与美执者失踪之后,十八执者早已名存实亡。各门各派虽然对十八执者表面尚有敬畏之意,心中何曾有半点畏惧之心!其中更以昆仑山吞流洞天尤盛,仗着有代执者征选五烈的权力,便一直借机公报私仇、铲除异己、祸害凡间,最近这一甲子,他们做的类似之事还少么?”
司怀文这才缄口不言。
的确,这近二十五年来,吞流洞天行事越来越为跋扈,近几年更是合并了昆仑六派,以现今昆仑山的整体实力,令他们有所顾忌的势力,或许还有几个,但如果说能够令昆仑派到惧惮,恐怕任何一个单方势力都是绝对无法办到的。
“那难道真的要将他们七个送上昆仑山?”沈太公不安地道:“这可不成,你们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我可宝贝我孙女!”
关白罗也附和道:“是呀,如今我魂儿也修为尽毁,这样子去昆仑山岂不是白白送死?”
韩青语塞,朝一直沉默静立在一旁的韩弃投去求助的目光,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瞧吧,我早就说了没有人会同意的。
韩弃见状微微一笑,向前迈出两步,他开口道:“昆仑山还是得去的,只不过不用去那么多人。如今昆仑派毕竟合并不久,内事未定,虽说我们此次让他们颜面扫地,但是如果说真的要杀上太微山,六派之中应当有不少长老会坚决反对,吞流洞天虽强,恐怕也绝难忽略这股阻力吧。说不定某些人反倒希望我们不理会这遣罪状,这样他们就有了借口怂恿所有人来犯太微山,而如果我们这时候给了昆仑山一个台阶下,他们就绝难发动战争。”
众人闻言纷纷陷入思量,司怀文、沈老太公和韩更三人微微点头,似乎觉得韩弃言之有理。毕竟太微山绝对算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哪怕强如昆仑派也绝不会愿意拿太微山开刀。
于是沈老太公试探性地问道:“那么,依韩小公子之见,最少要几个人上昆仑山?”
沈老太公此言一出,大厅里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虽说如今四家已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是事关血脉至亲,谁又会没有些私心呢。
这才是今天最重要也最敏感的话题,如今总算是说到正题了。
韩弃环视众人一周,表情略有些沉重地伸出一只手掌道:“五个。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是难辞其咎,而我那两位朋友想必也会与我同进退,所以除去我们三人之外,还需要两人。不过在确定人选之前,我需要先挑明一点。因为眼下距离下届五烈仙魔巡已经为期不远,而昆仑山又负责征选五诀,如果我们五人在这个时候主动送上门的话,极有可能会被昆仑山以“将功赎罪”的名义送上五诀山,成为下一届的五诀术士。而成为五诀术士的后果,我想无需我多说什么,不过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至少三年之内,可保我们五人性命无忧。”
听完韩弃的话后,韩更和司怀文不禁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还需要两人的话,那么人选似乎就已经定下来了。关炎魂和沈暖颜两人一个散功一个失忆,不可能再让他俩再去冒险。
与众人脸上皆是愁眉不解的神色不同,韩不恭面露喜色,朝韩弃投去赞赏的目光,而后他踏前一步,冲司可冠道:“既然如此,可冠,你我便主动请缨如何?”
司怀文听到这话,心中猛然“咯噔”一下,有些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有道是知子莫若父,以他对自己儿子的了解,面对这种邀请,想必他不会拒绝,何况如今这种局面下根本也容不得他拒绝,否则等待太微山的,也许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身处众目睽睽之下的华发官人,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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