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不打搅你了。”听他如是说,许承风明白了一大半,拉魏千起身,仔细叮嘱杨叶,“好好照顾重生,不可有半点差池。”
“我知道。”杨叶点点头。
得到她的保证,许承风才携魏千放心离去。杨叶上前,掩上房门,从壁橱中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走到原重生面前。
“原大哥,我替你更衣。”
她不说还好,一开口,原重生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着一件单衣。刹那间,他忽然直起身子,速度之快,与他虚弱的样子毫不相符。
“我的衣服呢?”问她的同时,他的目光也在周围逡巡。
“什么衣服?”呆愣了片刻,杨叶才不明所以地问他。
“我去临安城穿的那一套,在哪里?”这一次,他的语气已经开始焦躁,还隐隐带着怒气。
“在,在那边——”从来没有听他如此对自己说过话,杨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做错,只能不知所措地指着堆放在木椅上血迹斑斑,烂得不成样子的衣裳, “你受伤很重,前几日我帮你换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原大哥,你做什么?!”
她还没有说完,就见原重生翻身跳下床,丝毫不顾忌自己虚弱的身体。惊叫一声,她抛却手中的东西,上前扶住他,他却甩开她,硬撑着抱起那团衣裳,翻过来覆过去,急切地寻找着什么东西。
“原大哥……”被甩到一旁的杨叶怯生生地叫着,盯着他的背影,却不敢再有造次。
原重生整个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衣物中,根本就没有理会杨叶。不多时,他翻出了一件皱巴巴的鹿皮夹袄,再找,什么都没有了。不甘心地提起所有的衣物抖了又抖,直到有一条淡黄色的绢带落在地面,他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蹲下身,他拾起那条绢带,紧紧捂在心口,失落的心情逐渐恢复。再想要站起来之时,却一阵昏眩,歪歪斜斜站立不稳。
有人拉住他,接着他的手被搭上了一侧纤弱的肩膀。低头看咬牙承受他重量的杨叶,原重生微微有些愧疚,“对不起,我……”
“原大哥——”杨叶却抢先一步截住他的话头,低头看向他紧握在手心已经褪色的绢带,目光逐渐黯淡下去,“这些都是你很重要的东西,我明白。”
她体贴地不追问,令原重生倍加感激。配合她的步伐走到床前,将绢带悉心放进怀中,他松了一口气,上床,盘膝而坐,双手结印放在膝上,这才对杨叶发话:“杨叶,我要运功疗伤,烦你在外把守,一个时辰之内,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搅。”
眼见着杨叶顺从地退出门外,原重生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凝神静息。真气运行体内,游走四肢百骸,想要驱走体内那股焚热之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百会穴逐渐有淡淡的白烟升起,丝丝凉意逐渐在原重生体内泛滥开来,与热力抗衡,并逐渐处于上风,令他备感舒适不少。
张口,吐出一滩黑红色的淤血。原重生缓缓睁眼,伸手拿起一旁的湿帕擦去唇边残留的血迹,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手下熟悉的触感提醒他,最珍藏的东西仍在他怀中,并没有消失。
有时候很是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执着?明知道不可能,偏要循着一条走不通的荆棘路,弄得自己伤痕累累,却仍不愿意放弃。
是痴?是傻?抑或颠?
偏头,他看向窗外,眼神带着不可言说的情绪,看不懂,也猜不透。
立冬日,天气乍寒,宋帝病患,不久,驾崩于临安皇城;登基幼帝年幼无知,丞相左右朝政。北方元军乘机挥师沿汉水、长江而下,水路并进,黄江等州相继降元;江淮之地,力量逐渐强大的承风军连战连胜,逐渐伸向腹地,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内忧外患,朝野震惊。
国师府,偏安一庭院,白色的身影站立其中,似乎没有感觉迎面而来的刺骨冷风。
“想不到你还真有些兴致,在外面一片混乱之际,倒有几分闲情。”
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院门边,本是极动听的声音,却因为语气中带着几分刻薄而显得尖酸。
很清楚来者何人,流光缓缓转身,面对来人,以一贯的语气开口:“溢彩。”
“即使是天塌了,你也会维持你这种事不关己的语调是不是?”没有等她说完,红色的身影一闪,眨眼已经站在她面前,表情是明显的不屑,“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废话的!”
“我从来都是这般说话,更何况,天还没有塌。”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流光如是回答,却在心里无声地叹息。多年不见,她竟还是这般地任性,目中无人的性子还是不曾改变。
不留半分情面的话语令溢彩的脸色变了变,拉下脸,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笑着, “不要怪我不提醒你,你的乖乖徒儿原重生,现在可是承风军的军师,观星卜卦、布阵列法,无一不精通,声名大噪,丝毫不亚于师父。”
“他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对她不厌其烦地累述,流光只是别过脸,以一言蔽之,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
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哪能轻易地放过?溢彩吃吃地笑起来,整个身段都颤动起来,极其动人,“我好像听说,你本有很多机会杀他,却总是无法下手,放虎归山,终成后患……”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可是我好奇啊!我们的冰雪美人流光,居然会对人手下留情——”溢彩上前一步,凑近了流光,贴近她的耳朵,“你和他的关系,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