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有很多很多天没有见到夏初临了,让我意外的是,他现在焦头烂额的应付那么多的股东和公司的烂摊子事情,却还是听到我受伤的消息后火速回了国,他比我们先到诊所,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疲惫。
我把陈沉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他,他也不信我。
只是抱着我说:
“唐知敏医生是我在国内见过的最好的心理医生,相信他会帮你答题解惑的,你要完全放松,让他看到你内心也许你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东西,你听话,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我帮你还清所有债款,然后带你出国,你不是说想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吗?我们就去法国定居,让你未来的每一天都神秘而又浪漫。”
我的内心充满了绝望。之前很多次他们都劝我出国进行治疗,说我的抑郁症已经到了必须要动用药物和医学的程度了。
但我自己觉得我是没问题的,我没有别的消极的念头,我想赚钱,我想扭转自己人生中已然呈现的颓败的定局,我想把命运紧紧的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上,像我这么坚定的人,是不会轻易选择死亡的。
我承认,小宝的乞求让我放弃了求生的念头,但也只是心疼这个惨遭蹂躏的小生命罢了。
现在,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一个精神病来对待。就连身边亲近的人都不相信我。
在催眠之前,我试图说服唐知敏,他对我的病情最了解,他催眠过我,早就窥探过我的内心,他说过,我的内心里没有阴霾,短暂的乌云遮不住闪闪发光的太阳,及时太阳落下山去,我也终将会拔得云开见月明的。
所以我紧抓住他的手,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的对他说:
“唐医生。我很负责任的对你说,我的精神没有任何问题,我不否认抑郁症的存在,但我看见陈沉,跟抑郁症没有关系,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就站在我面前,他看着我的眼睛,他害怕见到我,一定是他心虚,才不敢跟我对峙的。唐医生,你相信我吗?”
唐知敏很认真的在听我说话,我最后恳求似的问他:
“唐医生,你相信我吗?”
唐知敏给我倒了杯水:
“江离,你现在迫切的渴望有人相信你,如果你想让我信服,在催眠之前,你能描述一下你看到的陈沉,是什么样子吗?”
我喝了口水,闭上眼仔细回想上午那一幕。
我站在屋檐下躲雨,芊芊在我身边接听电话。雨下的很大,阴沉沉的天很适合吊唁,来的人很多,都穿着黑色衣服,举着黑伞,这些人除了高矮胖瘦,别的都几乎无差,我一直在回忆过去,然后我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身影比以前胖了许多,但是走路的姿势以及举伞的方式,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他习惯右手举伞,所以每到雨天,他让我站在他的左手边,我的肩膀就会淋湿一大片。
他举伞的时候,右手握拳,习惯性的把大拇指扣在里面,我曾经开玩笑的问他,你这样跟少了个手指头一样的,好奇怪,他还打趣的告诉我,这样的话即使看不到脸,就看手,你也能准确的从人群中找到我。
或许他都忘了吧,结婚的时候有个找新郎的环节,我也是通过他握拳的方式找出他的。
还有他的侧脸,就算头发长了,也阻止不了他侧脸上的那颗痣。
尤其是对望的那一秒,他的眼神和离婚那天,孟以柔举着结婚证挽着他的手向我炫耀的时候,他眼里流露出的惊慌一模一样。
一想到那个眼神,一想到他还活着,我的心就像被什么紧紧勒住一样,透不过起来。
唐知敏一直在我耳边说:
“江离,深呼吸,吸口气,再呼出来,好了,别想了,宋总说你高烧没退,用脑过度伤元气。”
我睁开眼,那个眼神仿佛就在这间屋子里一样。
唐知敏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画的,就是我刚刚在脑海中闪过的上午的情形,他指着纸上的人问我:
“是这样的吗?”
虽然人物画的不像。但是握伞的方式很逼真。
我连连点头:
“就是这样,还有脸上的这颗痣,他以前想把痣去掉的,后来工作太忙,就作罢了,唐医生,你真的相信我吗?我说的都是真的。”
唐知敏将画卷了起来:
“我会把画交给宋总,让他帮忙去调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你内心藏着恐惧,这种恐惧随着死而复生的陈沉的出现。将毫无防备的你笼罩其中,江离,我听说,你很抗拒吃药。”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上一次吃的药,胖了很多斤,尤其是小腹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