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叔。”
过去的回忆中断在这一声呼唤中,脑海中五岁孩童的面容和眼前少女的样貌渐渐重合,远山鸣像是从一场大梦中惊醒,恍惚的视线重新有了聚焦。
“鸣叔?”水无月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远山鸣直直地盯着水无月满看。
而对方却远没有他这样情绪激动,只是看着他脸上的胡茬神色隐晦不明,问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您怎么会这样落魄?”
他深呼吸一口气,艰难地稳住自己的心情,指着芹泽悠太回答:“去年年初时,我和田太郎,一个被栽赃偷用公款还赌债,一个被造假报销单和转账记录,我们两个都被撤职了。”
田太郎是父亲公司财务部门的负责人,为人正直老实,从不弄虚作假。
“我们在被撤职之后……在公司做着最低等的保洁,每个月的工资拿回家都入不敷出,更别说田太郎还要付妻子的住院费和医药费。”
“他不得已在下班后去打零工,苦苦支撑着整个家庭,直到上个月她的妻子因病去世,田太郎受不了身体和精神上的打击,从天桥上跳下去,了解了自己的一生。”
“田太郎的为人二小姐你是知道的,他根本就不会干出那种事!而我……而我!”
远山鸣只字未提自己这两年过得多苦,他现在只因为田太郎的惨剧而无比的愤怒。
芹泽悠太也在旁边听,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声说:“你怎么这么不懂感恩?你去赌博欠下高额赌债,竟然想用出公差向公司报销的方式拿走了大笔报销费,而远山田太郎知情不报,对你的恶性偏颇纵容,你拿去报销的单子全都从公司划款划走了,这都是有确切证据的!”
水无月满闻言,又回头看他。
却见少年的表情不似作假,眼中有着既失望又愤怒的情绪:“你们本应该被赶出公司的,但是你们做的这些事情没有第二个公司敢要这种员工。父亲知道远山田太郎的妻子病重,也知道你家在补上挪用的报销金之后经济十分困难,安排你们在公司里做最基础的杂工,你们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远山田太郎自杀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我父亲在他犯了这样的错误之后还也用他已经是对他的仁慈了。还有你,事情的起因不都是因为你是个赌徒吗?他是因为帮你才会死的,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听到这些,远山鸣握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再给他一拳,但是有水无月满在场,中年人还是闭了闭眼睛,重新压下胸口的怒火。
他缓了很久,才对水无月满说:“那张高利贷欠条,是芹泽优把我压在地上,按着我的手画押的,我没有赌博。”
怪事,这两个人好像都没有说谎。
到底真相是什么?
水无月满皱起眉头。
此时,窗外的夕阳隐隐有沉入地平线的趋势,她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只是在这里审讯真假,待会儿估计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她想了想,还是按住远山鸣的手,低声说:“鸣叔,我了解你,你不可能干这些事情的。”
远山鸣的眼眶又湿润了。
他低下头,额前过长的碎发毛躁地垂着,让人看不清神色,只能感觉到一阵低沉阴郁的压抑。
“现在的情况对芹泽优有利,而且你现在是绑架罪,就算你拿到了赎金,你也迟早会被抓。”
水无月满继续低声说:“我有一个办法,但是,你要相信我。”
远山鸣捏紧了拳头,颜色越发深沉的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披上了一件血红色的外衣。
水无月满从他身上传来一种刺骨的凉意,这种感觉其实并不陌生,可以说,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从这样从心脏内部蔓延至全身感觉到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