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扔下话筒,跳着脚喊起来:
“丁扬,丁扬!”
负责音响的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从老家的小镇来城里打工,刚到公司俩月,早知道这小子这么不靠谱,当初应该连门都不让他进。
“哥。。。我。。。我在这儿呢。”
丁扬打着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手里拿着遥控器,整个人都木在那儿,像根电线杆子,不,不对,是全场的人都木在那儿了。
刚刚安静下来的会场又喧嚣起来,人们顾忌自己的身份和修养,不好冒然问,只能互相递着眼神,小声议论,猜测。大家都醒悟过来:新郎新娘还没出现。
这可真是。。。。。。别出心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意策划,看来这场婚礼铁定成为一个笑料了!
丁一峰稳稳心神,让丁扬先把音响停了,又安排人去找新郎新娘,做完这些,他看了看来宾,拿起话筒,轻声咳嗽一下,硬扯扯嘴角,眯起眼,让自己灿烂起来。。。。。。
“啊!”的一声尖叫,众人撇下这个蹩脚的主持,都回过头去,搜寻他们更关心的事情。
尖叫声是影视明星乐婉陶出来的,尽管她平时已经习惯了作秀,可这一声绝对真情流露,自肺腑。
丁一峰完全无法继续了,只好闭住嘴,任由这个婚礼继续糟糕下去。
乐婉陶本来很低调很谦虚地站在最后一排,她身边是仪式完毕后婚宴开始前新娘新郎应该一起切下的象征幸福和甜蜜的结婚蛋糕。
此刻,她正盯着那个蛋糕,眼睛睁得比任何一部影视剧中导演要求的都大,并且带着失态后的愧疚和歉意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近一人高的婚礼蛋糕共有六层,出自本城百年饼屋“可颂坊”。蛋糕层与层之间是一圈鲜红的玫瑰,散出阵阵清香,和蛋糕奶油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无法不垂涎。玫瑰是婚礼当天才从花园里采摘的鲜花,大小一样,娇艳欲滴,上边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如果你仔细数数,每朵花瓣的数量都是相同的,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点缀,却暗合了时下的简约奢华之风。
在蛋糕的顶层,我们终于看到了始终未曾露面的新郎和新娘,他们的身体依然紧紧依偎在一起,看上去甜蜜安详,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只是,有什么不对劲儿?丁一峰看到,这对用棉花糖做成的缩小版的新人现在只剩下身子了,头不知被什么人揪了下来,捏得扁扁的,面目狰狞地躺在草地上。。。。
会场又安静下来,人们惊讶地看着地上两个扁扁的脑袋,连交头接耳都忘了。
丁一峰知道,现在已经没有控制场面的必要了,当然,谁又控制得了呢?当务之急,是把新郎新娘赶紧找出来。
他安慰了乐婉陶两句,就急匆匆的向为新人预备的更衣室跑去,推开门,里边没有人。
丁一峰刚想退出来,眼睛不经意地一扫,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他回过头看,是婚纱!本应穿在新娘身上的婚纱挂在,不,是被钉在墙上,洁白的婚纱上直直的插着一把匕,看来匕的主人身手不错,匕**到墙里有寸许。婚纱被划得七零八落,那些本应享受礼遇的纱布都大张着嘴,哭丧着脸,委屈地诉说着自己从来没有过的遭遇。
“婚车!”
丁一峰打了个激灵,马上想到下一个恐怖时间可能生的地方,不祥的预感使他醍醐灌顶般的跑出更衣室,到处寻找那辆加长版的林肯轿车。当他终于在距离会场大概五百米之外的一片红树林里看到熟悉的黑色车身时,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血!一滴一滴,从车的缝隙里流出来,几乎连成一条红线,淌到草地上又慢慢汇聚到一起,犹如一朵朵盛开的牡丹,离远看无比鲜艳,离近看触目惊心。
丁一峰用颤抖的手打开车门,新郎的尸体一声不响的歪了下来,旁边的座位上坐着新娘,睡着了一般,脸上还居然带着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