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喆回到雅馨苑别墅新区,何婉茹还没回来,仍在社团总部忙碌。她匆匆地吃了晚饭,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审定一份草签的协议和有关备忘录。这份协议是与一家菲律宾官方石油公司签订的,根据协议,莫家所属的太子港Tak跨国公司将投资两亿美元,同那家菲律宾石油公司联合开南中国海的石油。
根据勘测数据,所选定的钻探点下的海层里,蕴藏着丰富的石油,以日产两万桶计,足可供开采二十五年,从论证方案、可行性报告和对下一世纪初期石油行业的市场分析看,这均是一宗一本万利的买卖。在投资的前三年,莫家就可收回成本,剩余的二十多年则是纯赚。根据论证方案最保守的计算,每年可盈利六千多万美元,二十年就可赚回十几亿美元。
有关家族的投资项目,莫道天已经授权何婉茹,只要她签字,太子港跨国公司就会立即同这家菲律宾官方石油公司签订正式的法律文本。
何婉茹深深明白父亲信任她的分量。
对这个项目,她认为存在一个深深的忧患。
在南中国海选定的那个钻探点,菲律宾的地图标明是菲律宾的领海,而中国的地图又注明是中国的领海。如果是菲律宾的领海,同菲律宾政府所属的官方石油公司联合开,从法律上讲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万一属中国领海呢?中国政府也有大量的法律依据证明自己对那片辽阔的海洋拥有领海权,万一投资失误,两亿美元付之东流不说,还会落下卖国商人的骂名。
太子港跨国公司的总裁威廉是个美国人,也是位长袖善舞的商业奇才,为莫道天服务了长达十年之久。他这次亲自赶到北京来请示,对年轻的女老板,从心里瞧不起。当何婉茹传他来质询时,秘书告诉她,威廉先生正在莫道天的办公室里。
何婉茹收起项目书,离开办公室,来到莫道天的房间。
威廉先生显然正在向莫道天陈述那个有利可图的石油钻探项目,见何婉茹进来,他停止陈述,站起来向女老板致意,神情有几分尴尬。
莫道天却颇不以为然,笑着问女儿:“婉茹, 这个项目,你认为前景如何?”
何婉茹毫不犹豫地说:“我想,还需要进一步论证!”
威廉反驳道:“我们已经组织有关专家做了充分的论证,婉茹小姐,如果您还存在疑点,能不能指示得更明确些?”
何婉茹转身向着威廉:“关于石油钻探点的领海归属问题,威廉先生怎么看?”
威廉以美国人特有的方式耸了耸肩:“当然属于菲律宾政府!”
何婉茹不疾不徐,却字字中的:“可中国政府也有不少有效的法律文件证明这片领海属于中国。倘若属于中国,而我们则同菲律宾的官方石油公司打交道,会不会为将来种下麻烦?”
莫道天吸着雪茄凝神倾听,沉默不语。
威廉说:“现在,英国、美国、加拿大和联邦德国的几家石油公司的远洋钻探船均在那片辽阔的海域开采,据我所知,他们都是在同菲律宾政府打交道,对于这一既成事实,中国政府似乎并没有提出有效的抗议或有利的制止手段来证明那是属于他们的领海!”他停顿了一下,单刀直入地说,“婉茹小姐,我非常理解并且尊重你和莫总的民族感情,但是,生意是生意,商人以追求利润的最大化为根本目标,如果您因为自己的国籍,在这些问题上有感情倾向,那似乎偏离一个商人的基本准则!当然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中国能有办法证明那里属于中国领海,我们也并不反对同中国政府打交道!”
何婉茹轻轻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威廉先生,先我要告诉您,您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我是中国人没错,但是,在任何时候,我不会把自己的国籍和生意混为一谈。恰恰相反,正是基于全权为生意考虑的出点,我才要提醒您:领海的归属不明,我们这个项目的麻烦就在这里。那片海域的归属权一直是个有争议的问题。因为它距中国本土有一千多海里,中国以前尚不达的国力使它无暇顾及,但从世界银行的统计数据分析,这几年中国正以惊人的经济增长度飞展,几年后,或者下一世纪初,它就有可能成为东方的经济大国,很可能建成强大的海军,组成远洋核舰队开进这片海域,用军事行动来取代今日之沉默。作为商业投资,这不是个短期项目,而是长远的项目,作为投资人,我们必须要慎重,要有预见性!”
威廉:“婉茹小姐,您的意思是。。。。。。”
何婉茹:“我想再听听有关专家的意见,权衡一番再做决定。威廉先生,这是个敏感的投资项目,您既然都到了北京,为什么不多走走,多看看,去多了解了解呢?不但要咨询经济专家,我建议军事专家的意见您也应该听一听,然后,再做决定!”
威廉正色道:“好的,小姐,我明天就找有关专家论证,征求各方面的意见!”
何婉茹:“恩,我给你一周的时间,拿出具体的调研报告,直接向我报告。我想,在涉及家族的投资事务上,是你们向我负责,我对我的父亲和社团负责,不要颠倒了程序!”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笑意,神色平静而严肃。威廉尴尬地站起来:“是,小姐!”
何婉茹:“你可以走了,如果莫道天先生对您没有其他吩咐的话!”
莫道天插言道:“婉茹已经说了我想说的话,威廉先生!”
“是!”威廉躬身告退,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心悦诚服地对莫道天说:“莫先生,恭喜您,您有一个出色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