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小截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了失重,纳伽似乎是跳进了一个竖着的洞井里,下落了几秒之后又停下,横向进入了一个通道里。
“疼吗?”纳伽把他放到了地上。
“还能忍受,”沙左靠着潮湿的洞壁,手撑到地面上的时候按在了一个软绵绵又有弹性的东西上,毛绒绒的触感让他差点跳起来,“地上有什么!”
“盲鼠。”纳伽往他身边踢了一下,沙左听到了渐渐远去的细小的吱吱声。
“是老鼠吗?”他犹豫着又摸了摸身边,没有动物了,只有湿润的岩石,他松了一口气。
现在应该是安全了,放松下来之后,他开始觉得有些晕。
“嗯,只在这种透水的洞里会有,看不见东西。”纳伽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扶着他的肩在他腰上摸了一下。
沙左闻到了血腥味,这是他自己的血:“血多么?我怎么觉得头晕,失血过多了?”
“是麻醉,”纳伽的手指在他伤口上碰了碰,“我要把子弹抠出来。”
这个抠字让沙左出了一身冷汗:“抠?能换个字吗。”
“挖出来。”纳伽想了想。
“算了还是抠吧。”沙左叹了口气。
麻醉弹?这个麻醉弹让他头晕,但意识和行动并没有太受干扰,他现在主要是因为伤口疼痛而不舒服,联邦军队的麻醉弹对他并不能完全起效,这让他有一丝安慰。
“过来,趴下。”纳伽拍拍自己的腿,把沙左拉到自己身边。
沙左摸索着趴在了纳伽腿上:“你打算怎么抠?”
“手。”纳伽很简单地回答。
“你……”沙左身体颤了一下,但想想他们身上除了刀,也的确没有别的工具,如果用刀他会觉得更痛苦,他拉过纳伽的手,摸了摸他的手指,纳伽的手指挺长,也不粗糙,“你动作快一些。”
“嗯。”纳伽应了一声,没等沙左吸一口气做好准备,他已经一掀沙左的衣服,两根手指伸进了他的伤口里。
沙左一把抓住了纳伽的腿,压着自己想要大喊出来的冲动。
好在纳伽的动作的确很快,他很熟练地找到了子弹,用手指夹了出来,扔在了沙左面前。
尽管在第一时间内启动了屏蔽系统,但研究所两个培养仓里的半成品样本还是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很多样本已经失去了再继续培养的意义。
鲍勒无法形容自己看着睡眠仓里那些疯狂舞动四肢,无意识拼命撞向睡眠仓护罩的样本时的感受,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当实验样本不能被完全控制时的侮辱。
培养仓里一片混乱,所有的人都在尽最大努力想要保全数量更多的样本,这是他们几年来的实验成果,就差几个月就可以进于实战实验的阶段,庞卡几乎让他们没日没夜奋战了这么多年的结晶全部毁灭。
鲍勒离开了培养仓,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他们的屏蔽系统不能永远启动,每两天会在不固定的时间关掉一部分,便于他们向AS传送信息,这个时间每次都是由他临时决定,不会有任何人能提前知道,他相信庞卡不可能预知他停掉屏蔽的时间,但他要弄清庞卡为什么要这样做。
尽管庞卡不愿意受制于研究所,但并没有更大的企图,他要的只是在这个岛上活下去的乐趣而已。
全息画面中的庞卡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手指在面具上轻轻地敲着,看上去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你要给我一个解释。”鲍勒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开了头。
“什么解释?”庞卡停止敲击,手指撑着头看着他。
“你做了什么,半小时以前,”鲍勒站了起来走过去盯着画面中庞卡的全息影像。
“啊,”庞卡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声音中带着笑意,“影响到你了吗?这么巧?”
“你毁掉了我两个仓的样本!我提醒过你不要玩得太过头,你知道精神力量失去控制的后果。”鲍勒压着怒火,庞卡的精神力量一旦失控,不会有任何方式能阻止,就连庞卡自己也一样,他会因为过度使用而死亡。
“我不是故意的,”庞卡也站了起来,很突然地抬手摘掉了自己的面具,“我腻了。”
鲍勒没有见过庞卡的样子,这个样本早在他担任研究所的工作之前就已经逃逸,而他的资料也被程侃毁掉了大半。
他无法形容庞卡的模样,实际上,这应该算得上是一张漂亮的脸,但那些像血管一样布满了他苍白面孔的红色条纹却让人感觉到了诡异的寒意。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庞卡把面具重新戴回脸上,“你一定没有经历过我这样的痛苦,真该让你尝尝,你们这些……拙劣的工匠。”
“你会死。”鲍勒冷冷地说。
“没错,你也会,事情已经不是你能控制了,”庞卡伸开双臂,风吹动了他身上的长袍,鲍勒能隐约看到他手臂上有同样的红色条纹,庞卡的声音很平静,“我本来不想冒险,但你逼我,将军,你居然敢动常飞,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后悔?”鲍勒冷笑了一下。
“从现在开始,如果你不能马上更换跟AS联系的方式,你将跟他们失去联系,”庞卡慢慢地开口,“这一定是,地狱使者送给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