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仍会控制不住地去关注那些有关安珞的传闻,再将听到的全部一一填充进记忆中,骆爷——或者说安珞的影子里。
有时,她会在听到别人提及安珞的传闻时暗自窃喜,为自己曾见过安珞传闻以外的样子、而在心底得意。
有时,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只是误入了一个无人知晓的梦境……
不过她的日子本就糟糕无趣,怕是这一生也再难遇到那般温柔的梦境,不若就放任自己沉溺,又何必要醒?
可谁知,上天似乎偏要推着她清醒,让她撞见了安四小姐被劫持的场景,卷进了今日之事。
她当然知道鸨母所言乃是实情,一旦她将所见之事如实相告,就极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为自己的话丢了性命!
但她心中的那人、能那样温柔待她之人!
她也不信安珞会如鸨母所言,置她不顾,也……看她不起。
可她真得应该、又真得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赌那黄粱一梦吗?
……她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啊!”
“——安珞!”
在鸨母和杜翎远的两道惊呼声中,夏雨只觉眼前一动,一只手突然抚上她的侧颊,将她低下的头轻轻抬起。
此时映入眼帘的,是单膝跪于她身前安珞,以及一双透过薄纱的狐眸,直直撞入了她的心底。
“夏雨……”
安珞直视着夏雨的双眼,再次开口。
“上次你曾说过,只要是你能帮我的,就一定会帮!告诉我,我妹妹去了哪儿好吗?求你……”
安珞的声音低得有些沙哑,望着夏雨的目光中,也带着灼人的祈求之情。
她并非喜欢以情相挟之人,但在只剩不到两个时辰的如今,只要能让夏雨说出看见了什么,她可跪、可求!可以做任何事!
“我知道你心有顾虑,担心说出所见,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我向你保证,无论……无论能否救回我妹妹,都绝不让你被伤及分毫!”
安珞说着,依旧维持着单膝触地的姿势、挺直了身躯,三指并拢举起。
“我可在此指天立誓!若我言而无信,有违今日之言、枉待于你,便叫我今生——”
“等、等等!我不必你立誓!”
夏雨本尚还在安珞这纡尊就卑的一跪中,惊得没缓过神来。
此时听到安珞对自己起誓,却立刻便下意识握住了安珞立誓的手,同时开口阻止。
“我……奴家不相信起誓。”
夏雨见过、也听过风月场上太多的誓言与允诺。
开始时,她也免不了曾相信过。
可很快她便发现,对于她们这种娼门之人而言,誓言和允诺更像一种诅咒,那些以誓言说出口的话,能实现者寥寥无几。
其实誓言与谎言无异,全都有口无心。
……但在面前之人愿意屈膝平望向她的此刻,她相信自己面前的正是一颗真心!
——她也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奴家……只信你。”她颤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