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灼听到这里也沉默下来。
倒是谢怀玉,原本他听萧烬说的内容就感到有些奇怪,怎么百年未见,他这位小师弟连神界之事也能插上话了,直到听到这一句,他彻底忍不住了:“小师弟,你在说什么?什么‘一万五千年’?”
“你是何人?”萧烬这才注意到谢怀玉,他目光才移过去,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势便毫无阻隔地朝后者扑过去。谢怀玉被惊得后退一步,他看着萧烬愈发震惊了。
刚想开口问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了这般,萧风灼便先一步按着谢怀玉的肩膀把他拉了回来,解释道:“这是阿雪,不是你小师弟,莫说废话了,先做正事。”
三个神明联手,九方阵破得很快,逸散的鬼气也被萧烬用法力遏制在了鬼蜮内,他一面双手起诀度化鬼气,一面对萧、路二人道:“这里由我解决,你们先去照应清和,天道加害,她应对未必轻松。”
“那这二人便交给你了处置,阿雪。”萧风灼把捆得结实的戚南阔丢到萧烬脚边,又指了指谢怀玉。
“好。”萧烬点头。
二人赶到清和法力最强的地方时,整个东山已然在鬼气和迷障的围困下成了一片怨念冲天的修罗地狱,无数的恶鬼从地底倾泻而出,鬼哭狼嚎着四处流窜,数以千计的凡人蜷缩在恶鬼的包围圈里瑟瑟发抖。
鬼蜮最里是一团巨大的黑雾,不时有恶鬼狰狞的脸滑过,清和的施展法力散发的功德金光不时从里面透出,想来她就是被困在里面。
“我就知道区区九方阵挡不住二位。”孔雀淡定地守在旁边,瞧见二人赶到也反应平平,只是提着昭阳剑站起来,挡住了两人要去帮助清和的步伐,“二位想从这过去,怕是没那么容易。”
“你的谋划我们已全然知晓,神界已经来了使者,你还要执迷不悟吗?”萧风灼尽管因为背刺路舟雪的事对孔雀恨之入骨,可他到底慈悲,还是给了她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
“执迷不悟?啊哈。”孔雀轻笑了一声,她抬眸看向萧风灼,眼睛里没了丝毫旧时的影子,只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狂,“我才是想问呢,为什么你们总是要挡我的路呢?不必多言,动手吧。”
“愚不可及。”萧风灼无奈叹息,路舟雪拔剑便朝孔雀攻了过去。
“光凭一把断剑就想阻止我吗?”两人打在一块儿,孔雀仗着天道帮助,自以为今非昔比,她看着路舟雪手里的断剑,轻轻地笑出了声,“路舟雪,你好生狂妄。”
“妄倒转阴阳,行逆天之事,是为越俎代庖,孔雀,狂妄的是你。”路舟雪一剑打掉孔雀手里的剑,断剑的剑锋直指咽喉,他没要她的命,断剑的豁口停在了方寸之间,“对付你,断剑足矣。”
正当萧风灼以为尘埃落定时,不想下一刻变故突生,路舟雪脚下忽然出现了一道血红的阵法,紧接着阵法化作了一张巨大的血球将他整个人都吞了进去,一道血线从血球延伸出去,却是连接在了孔雀那具妖尸的头顶。
萧风灼神色一变,立即催动法力试图摧毁困住路舟雪的血球,那边孔雀慢条斯理捡回自己被打飞的昭阳剑,看见萧风灼的动作,嗤笑着说了一句:“别白费力气了,这是专门针对他的阵法。”
“你究竟想干什么?”萧风灼眯起眼睛看着孔雀,手已经按上了腰间弯刀的刀柄,如果说方才他对孔雀还留有余地,那么此刻就是真的起了杀心,“你做这些,不只是想复活朱凰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孔雀谨慎地没有回答萧风灼的问题。
“若只是复活朱凰,一个清和就够了,毕竟天道选定朱凰作为替代品,替代的就是她。”萧风灼道,“你这么大费周章的特意又准备了一个阵法对付他,应该不会是天道的指示,祂没这么多闲心,那么就是你自己的私欲了。”
“你想炼妖尸,想要一个有神明之力却又任你驱使的武器,孔雀,你好大的野心。”萧风灼越说,孔雀的脸色就越差,想来是说中了,“说什么为了母亲,当真是好一面冠冕堂皇的大旗。”
“你不用故意激怒我。”面对萧风灼不遗余力的嘲讽,孔雀神色不变,反而笑起来,昭阳剑在手里随手挽了个剑花,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向萧风灼刺出一剑,“我是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己,我的野心,从来都不会是我无地自容的理由。”
二人一刀一剑刀刀致命地打在了一起,不同于方才与路舟雪交手时的一招落败,萧风灼有些意外地发现孔雀竟然同他打得有来有回的,察觉到他的惊讶,孔雀打斗之余朝他笑了笑道:
“怎么?很意外?我既然敢等着你们来,自然不会毫无准备,小勺子,我不是当年的孔雀了,我现在,能弑神。”孔雀说罢手里的剑忽然一松,身形一晃现身在萧风灼身后。
“天道说,你是神界的妖祖,那你为何不庇佑我的母亲?她不是你的子民吗?”孔雀的手直接洞穿萧风灼的后心,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胸腔里那颗温热的心脏,用力一抓,生生将其扯了出来。
“你和他们一样,也该死。”整个过程发生得猝不及防,等萧风灼反应过来时,他的胸口只剩下了一个血红的窟窿,他一回头,就看见自己血淋淋的心脏在孔雀的手里突突跳动。
“妖祖爻宿,不过如此。”萧风灼的尸体轰然倒地,孔雀随手丢开他的心脏,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随后将目光落到包裹着清和的一大团鬼气上,忽然有些忧愁。
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夏司清和。如果不周山上的神都这么不堪一击,那么这神位,究竟又有什么可遇不可求的呢?孔雀不免有些好笑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