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萨雷彻的口水流到他的脸上,在他耳边低沉地叫着时,安塔尔·巴托的小眼皮立刻睁了开来。他先是一惊,惊恐地抬起了头,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时,他已经从干草堆上摔了下来。
“萨雷彻。”画面终于在安塔尔面前逐渐清晰,他睡眼惺忪地叫着黑马的名字,昨天晚上,他和它说了很久的悄悄话,以至于直接在干草堆上睡着了。
他迅速起身,掸去身上的灰尘,但他太实在是太脏了,怎么弄也整不干净。他凌乱蓬松的头发上满是干草,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倒霉的流浪汉,而不是个骑士的侍从。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跑到院子里,直奔着水井而去,一边脱下衣服,一边使劲抖掉上面的泥土。他把头彻底地揉乱,然后从井里拉起水桶往脖子上泼冷水。他顿时感到自己的血液沸腾,睡衣也从他的眼中涌出并消失。
当他跑进屋里时,大家都已经坐在桌前了,房间里弥漫着新鲜奶酪和面包的香味。
“你睡得舒服吗,我的孩子?”威廉在安塔尔坐下时闻到。
“舒服,”男孩拿起一块面包,“你为什么这么问,基督弟兄?”
“因为我不知道马厩能有多舒服,”威廉的声音严厉地有些开裂,“你以为我不会注意到吗?你觉得你为什么能有供你自己睡觉的房间?”
“我不小心睡着了,”安塔尔低下了头,“我不是故意的。”
威廉静静地看着男孩啃着面包,又用低沉不容商量的声音说道:“去祈祷吧,安塔尔。”
安塔尔惊讶地盯着他的叔叔,本想要大声抗议,解释说他一点责任都没有,而且他连早饭都还没吃完。但威廉的眼光足以让他保持沉默,迫使他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拖着脚步走向屋内的祭坛。
威廉用独特的方式抚养着他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如果安塔尔如果还住在修道院里,他将会受到更严格的管教。威廉花了很大力气才将这个男孩培养成一名侍从,这样安塔尔也没有必要在修道院里生活。
不过骑士团还是委托一位弟兄负责监督威廉教导孩子的方法,并是否在尽责培养男孩。威廉在骑士团内享有一定的特权,因为他在圣地创下的功劳无人能及,但仍有一些人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觉得安塔尔不应该过着这么自由自在的生活。
男孩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每当他受到惩罚时,他就安慰自己,至少他不会像在修道院里一样被鞭打。
此外,学徒们不能进行剑术训练,在修道院里长大的圣殿骑士,只有在十四岁晋升为侍从之后才能开始练习剑术,但早早远离了修道院的安塔尔八岁开始便学习基础知识,而且每天都用木剑做着训练。
他跪在祭坛前,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翁贝托送他的礼物,一边低声念着主祷文,一边和木头骑士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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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当安塔尔拿着他那把有着缺口的木剑出现在院子里时,威廉摇了摇头,“从今天开始,你要用新的武器进行练习。”
看着叔叔手中那把看似一模一样的木剑,安塔尔疑惑地挑起了眉毛,但在接过新武器的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这把剑沉到在将他的手臂向下拉着。
“这木剑的里面是铅填的。”威廉解释道,“我特意让人为你做的。”
安塔尔双手捧着铅芯木剑,艰难地将其举过头顶,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这太重了!”他满脸通红地抱怨道,“你确定我必须要用这个练习吗?”
“你会慢慢变强的,有点耐心。”威廉耸了耸肩,“我希望你能比别人更强壮、更敏捷,当时机到来时,你将像这把剑长在你的手上一般挥舞着它。”
威廉从安塔尔的手中接回了这份奇怪的礼物,男孩能从他的脸上看得出来这把剑对他来说也很重,但他假装轻松,什么也没说。
“它比真正的剑要重,”威廉用缓慢的动作挥舞着它,“前罗马帝国的军团士兵给了我这个想法,他们的训练装备都比他们真正在战场上使用的武器要重得多。”
“他们创造这个训练方法干什么?”安塔尔嘟着嘴巴囔囔道,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主意。
“他们用它征服了半个世界,”威廉说道,然后又将沉重的“木剑”按在了他的手中,“来吧,试试!”
“可是叔叔!”男孩乞求道,“它太重了,这太难了,真的真的很难!”
“够了!”威廉厉声斥责道,声音大到足以让安塔尔闭上嘴巴。“这样你猜能成为真正的好战士,而不是在战场上拖后腿的怂包,别再抱怨了!”
“好吧,”安塔尔点了点头,努力咽下了喉咙里的疙瘩,眼里含着雾气。
“很好,那就好好练练你的基本架势、格挡和攻击招式,千万不要偷懒!不要在六时经(中午)前停下。”
男孩抬起头,他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他刚到十岁,他叔叔给他的任务一下就难了十倍。
“孩子,别睁着这么大的眼睛看着我!”威廉微笑着给他打气,“圣殿骑士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和他们的战友,就像沙漠中的狮群一样,如果你想要披上白披风,就得配得上它!”
安塔尔怒喝一声,凝聚全身力气举起重剑,开始用劲砍着空气。然而和他一贯的做法相反,他这次的假想敌不是撒拉森人,而是创造了这个训练方式的罗马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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