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各部将领、酋长都已经聚集在其中;一个个议论纷纷;见高尹成大步入内;便有人迫不及待问道:“可罗达;如今该怎么做;有那冰道;我们根本攻不上去啊”
“莫非要等到天色晴好之后?”
“就算是天晴;那冰道也未必会融化”
“唐人真是奸猾;我早就听闻此次唐人派来的那狗官就奸猾;先骗了都里;后诈人子寨;也唯有这等奸贼;才想得出这般奸计”
众人一片议论;到后来就变成了对叶畅的咒骂;高尹成眉头猛皱:“都住口”
众人安静下来;有些酋首还不服气;瞪着眼睛看高尹成能说出什么来。
“若是咒骂能杀死那奸贼;我比你们骂得都要凶”高尹成道:“那冰道有何惧之;我少说有十种法门破之”
“啊?”
“运土铺沙将之盖住;辟出一条路来难道需要很长时间么?伐薪割草铺于其上;还需要怕滑么?”高尹成不满地道:“你们思虑之事太浅;这冰道反倒帮了我们大忙”
“什么?”
“冰道拦住我们;也拦住了寨子里的唐人;他们不能出寨袭扰;就只能缩在寨中如乌龟一般”高尹成道:“我只需留下一千人在此与之对峙;封住他出来的路;剩余之人;绕过崴子寨;直攻都里便是”
众人眼前顿时一亮。
确实;崴子寨是挡大军前的一块坚石;但并不是说非要踢掉崴子寨才能前行;他们此前欲攻崴子寨;无非就是怕去攻都里时腹背受敌;也怕崴子寨断绝他们的后勤补给。但如此这冰道;在阻止高句丽人攻寨的同时;也挡住了崴子寨人出击;卑沙军只要安排少量人手在此守住便可。
“我愿在此封住寨子里的唐人”一将大声道。
其余诸将中有也起身请命的;还有默不作声的。大伙心中都在权衡;去攻都里会有伤亡;但劫掠收获也会更大。因此当众人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便开始争了起来;想要财富的便吵着去都里;想要保存实力的便嚷着要留守。
“安静”高尹成喝止众人;面色甚为难看:“这般吵嚷;与乌合之众有何区别?”
他心中琢磨;此行削弱诸部的目的并没有完全达到;因此;他点了几个人;将昨日战败受损的三部千余人留在此;自己带余下一千六百兵马扑向都里。
这一点人马;他才愕然发觉;自己昨日夜间;竟然已经折损了三百余人;接近十分之一了。这些人倒不是都阵亡了;阵亡者只有百余人;主要是波韩六部;但伤者则超过了两百人。
不过他并不太在意;按照张全准带来的情报;都里如今只剩余不足五百人;而且全是民兵;使用竹枪、哨棒为武器;就连象样的弓都没有几张。更重要的是;这五百人里还有十几个是高句丽人的内应;只等他大军赶到;这些人便会开门相迎。
他分派人马已毕;便亲领主力离营;此时天色阴沉;所见不远;他的营地驻扎处又离崴子寨较远;故此他有把握;寨子上人看不到他大军的举动。为了更逼真一些;他还交待留下的部队多张旗帜往来扬尘;作出一副人喧马嚣的情
“诸位;等我平定都里之后;这崴子寨就不战自溃了。”他出营时笑道:“你们只要能将寨中唐军堵住;不令其回援接应;那便是首功;少不得有厚赏
留守诸部顿时也高兴起来。
崴子寨距离都里不过是几十里;他们轻兵急进;只要一日便可到;而且;还有张全准这个向导;走一些小路;甚至可以花费更短的时间。不过正因为近;高尹成还是谨慎;中途每行军十里便休息一会儿;傍晚时分抵达离都里十余里外时;他于脆寻避风之处令全军休息。
休息的同时;也没有放松警惕;派出不少明岗暗哨。如今他胜券在握;若是因为大意而让自己失利的话;那未免也太过悲剧了。
凌晨时分;天色刚朦朦亮;高尹成便令全军造饭;饱食之后下令道:“今日进都里吃晚饭”
众人欢呼而进;张全准跟在他身前;行出里许后他指着前面的小山丘道:“可罗达;过了这山口;便可望见都里;若是唐人意欲拦截;必在这山口设防。如今都没有看到;想来唐人自知兵力不足;只敢笼兵守城了。”
“再笼兵守城也是多的;都里镇城墙不是早被唐人破了么?”高尹成笑道:“张全准;此战胜后;或许你也可以得个官职;没准就是都里娄肖?”
张全准小眼睛笑得眯成了缝:“不敢不敢……”
正笑间;突然高尹成神情一变;几乎同时;一声鼓响传来;然后是二声、三声;连串的鼓声自那山口两边山上响起。
“不对”高尹成听得鼓响;便意识到不对;若都里、旅顺真的只剩余几百民兵;如何敢出来迎击?
“虚张声势?”
两边的喊杀声、己方军士的惨叫声;分明不是虚张;那两边山上;自林间滚落的石木与飞射而来的羽箭;分明不是虚张
“中计”高尹成明白过来;然后就听得那边有人齐笑:“高尹成;既已中计;还不跪降;更待何时?”
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数十上百人的齐声高喊;对方不仅有埋伏;甚至连他的姓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高尹成再看张全准;张全准脸上还挂着笑;笑容甚为刺目。高尹成拔刀便砍;张全准的首绩飞了出去;血喷得满天都是
“竖子;狗奴;竟然替唐人效力”高尹成恨恨地骂道;然后鼓起眼举刀:“冲上去;夺山”
无论张全准是不是真为唐人效力;他都是准备砍了泄愤了;这几日来连战皆不顺;高尹成面上淡然;心里却也憋着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