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都是你;若非你我如何会落得这般田地;叶参军;我原是想在此为你效力的;都怪他……”
“拖下去吧”叶畅摆了摆手;吴大河便被拖走;他的嚷嚷求饶声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了。
“卞平;你辛苦了。”叶畅转过脸对卞平道。
卞平脸上却没有了笑容;他跪拜下去:“某只是东海一卑贱之人;参军殊遇;善待于某;某……”
“这些话不必说了;我是何等人物;岂会为吴大海临死乱噬之语所动?”叶畅又是一摆手:“你也勿往心中去;若是因此而束手束脚;反而不美。”
卞平不敢再作声;只是跪着;叶畅上前将他扶去;又摆手示意其余人退下;只留他下卞平二人。
“此次你功劳甚大;谢旗、功赏自不必说了;另外;我去朝廷;会上表为帐下诸有功者求官职;名单中亦少不了你。”
卞平闻言大喜;他只是一个穷渔夫;竟然也能当官
“自然;这只是你此前功劳应得的;不过将来你有何打算;是留在水工中;还是至岸上来?”
“请参军下令就是;平惟命是从”
见他如此;叶畅笑了笑;吴大海的话终究还是在他心中留了个小疙瘩啊。他拍了拍卞平的肩膀:“既是如此;我倒真有一件事情;怕是非你莫属。”
第一卷谁乘星槎破虚空 第245章 燕子还时叶郎还
长安城的春天比起辽东要早;二月时节便已草长莺飞;到如今三月;更是桃花红灿。
李霄忧郁地抬头望了望天;心情却没有这明媚的阳光好。甚至可以说;糟透了。
今日跟在他身侧的随从不多;也都无精打采;以前每至春日出游之时;他身边的热闹已然全无。这让喜欢喧哗胜过沉静的他甚为着恼;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声:“一帮见风使舵的货色”
“让开让开”身后传来喝斥之声;李霄大怒;回头便想发作;但一看那队人的仪仗;顿时又偃旗息鼓。
竟然是杨家的人
杨家如今在长安城中风头正劲;靠的就是杨玉环;自从那两位公主府的贵女险些和亲;长安城中的权贵可再无敢与杨家相争者。便是李林甫;如今也对杨家照拂有加;提拔了杨钊。
李霄避开了杨家的人正准备继续前行;却又听到净街之声;再看去;乃是宁亲公主府仪仗。李霄想要以袖遮面;但那马车却在他身边停了下来;车中人掀起帘子;向他招了招手。
“见过张公。”李霄只能上前见礼。
“与我同行吧。”车上的张培有些怏怏地道。
李霄只能上车;放下帘子;张培过了会儿问道:“李公可好?”
张培所问的李公;乃是李霄之父李适之;原本为相的李适之;因为去年李林甫兴起大狱步步紧逼的缘故;倍感压力;渐渐承受不住;就在前几日辞去了相国之位。李隆基还算念些情面;给了他一个太子少保的荣职;罢了他的左相
当时李霄正好宴客;原以为宾朋满座的;结果却一人未至。这种遭遇让李霄倍感凄凉;此时春光好;他便想着出城踏青散愁;却不成想长安城里的权贵似乎赶趟儿一般都向城东赶来。
听得张培相问;李霄叹了口气:“家君倒是好心情;还能赋诗;那日作诗一首;‘避贤初罢相;乐圣且衔杯。为问门前客;今朝几个来;……”
“想得开便好;若是想不开……”张培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了。
他神情也有些惶恐;甚至在他内心深处;比起李适之更害怕。
“都是那叶畅小儿”李霄低声咒骂道:“乡野僻夫;竟然诟陷大臣;忘恩负义;背信弃德;此等人物;竟然还能生于天地之间”
李林甫他不敢骂;李隆基他更不敢骂;那么能骂的就只有叶畅了。在李霄想来;若不是叶畅、卢杞这等小人背叛了他们;将韦坚、皇甫惟明、王忠嗣尽数除去;那么他的父亲李适之有这些强援;还可以稳坐于左相位置之上。
骂叶畅;张培是举双手赞成的;他同样痛恨这个屡屡扫了他颜面的家伙;特别是这家伙还出卖了皇甫惟明等人。
“虽是如此;你自己要小心些;休要给李公再惹什么祸患;叶畅远在辽东;为圣人……咦?”
张培话说得一半;却住口了;他目光投向前方;神情有些古怪。李霄也望了过去;同样露出惊疑之色;忍不住道:“这厮莫非是狐么;为何一说起他;他就出现了?”
他们觉得惊讶;乃是因为看到了叶畅。
“他竟然没有得朝廷意旨;就从辽东回来了?”张培略一犹豫:“我记得他的官职中可是有积利州录事参军……未得朝廷旨意;擅离职守?”
“他那官职就是一个笑话;哪里有积利州录事参军又兼襄平守捉的道理?”李霄撇着嘴:“圣人用他;不过是因为他自称能去海外访觅仙山;徐福方士之流;为士人所不耻”
“不然;不然;朝廷体制;岂能随意?”张培又是随口说了一句。
他自恃身份;总不能和李霄一般去破口大骂叶畅;因此只是在这种问题上抓着叶畅的错误。言者无心;那边听者却是有意;李霄心中不由得一动:或许能以此为借口;拿叶畅先出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