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行至到苍翠欲滴的岳山脚下,见迤逦清亮的洹河横跨于此,河水湍流,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闪着粼粼的光泽,向东南方延伸而去,直奔京城而下。
河岸边上到处是大大小小溜滑的鹅卵石,四周萋萋芳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香,偶有习习微风掠过河面,扑在脸上甚是凉爽,河的对面座落着几户独门独院的农家,正至傍晚时分,灶台燃火,炊烟袅袅,环绕河面,似如仙境。
两个手牵手的身影驻足河岸边,四目相视,莞尔一笑,暗送秋波,天际的云朵见此也羞红了脸,染上一片霞飞。
赵贤放了缰绳,让马儿在河岸边饮水,然后,拉着韩子嫣走到一块大石上坐下。
她歪过头习惯性地靠在他的肩上,静静地听着他均匀而缓慢的呼吸声。
他也习惯性地搂过她的肩,将她薄弱的身子放进怀中。
很久以前,他们如现在一样相互依偎地坐在边关的草原上,望着夕阳,说着悄悄话,久久不肯离开。
只是,那样的美好,已成往事。
如今,相望相依却带着无尽的悲哀。
后来,他们在紧邻河岸的树林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许多以前的事,直到夜深,月光如银,洒满世间,飒飒的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响在耳畔。
赵贤解下披风披在韩子嫣的身上,然后捡了干柴枝回来,在地上升起一堆火,只听得几声嗞啦嗞啦,火星子跳窜出来,周围立刻亮了许多,橘红的火光映出他俊美逸朗的面容,好久好久,韩子嫣没有这么仔细地端详他了。
“怎么这么看我?”
“你还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一个。”
“你也是,如玉如珠,美若天仙。”
韩子嫣淡然一笑:“你又在说笑,我都快成……”她欲言又止,本想把怀孕的事告诉他,想想还是算了,难免让他心头不舒服,便转了话题,“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赵贤低头挑了挑柴火,火焰映在他的眼眸中,看似暖意包围,却掩不住他冷冷的嗓音,“我和赵翊有个约定,只要我办到了,他就会把你还给我。”
“什么约定?”韩子嫣吃惊道。
“你别管了,只要相信我就好。”赵贤抬眸,伸手握了握她细若无骨的手,“等二皇兄夺位那日,就是你我重逢之时。”
韩子嫣怎么能不管,
眼看赵翊即将继承帝位,和葛丞相一路的人都被蒙在鼓里,还自不量力地推崇二皇子赵显争夺储君之位,等真到赵翊手掌大权时,他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包括她的二哥韩越。
“赵贤……”她反抓住他的手,一股力道让他一惊,凝神相视,他看出她的眸中透着难言之隐。
“你有话想说?”他轻声问。
韩子嫣点头,良久方道:“你答应我站在赵翊这边好吗?”
他的眼色霍然一凛,嗓音浑厚而冷涩,“为什么?你对我变心了?”
“不是……是……”她温吞,不知该怎么说,如果把实情告诉他,那么他一定会联合葛丞相在皇上让位之前将赵翊拉下台,那么她的孩儿就失了一切,如果不告诉他,他依然我行我素,与赵翊为敌,两面为难,不好抉择,她思绪万千,必须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到底是什么?”赵贤见她犹犹豫豫,挣开她的手,向后坐于石礅上,手肘支在双膝上,略微垂首,喃喃道,“你是不是爱上赵翊了?”
爱不爱赵翊,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眼下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所以她假设了一种情况问他,“如果易储之事失败,赵翊地位不变,你该怎么办?”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爱上赵翊了?”赵贤提高音量,眸中闪着不容忽视的究问。
韩子嫣一怒之下,脱口而出,“是是是,行了吧!”
“果然如此,之前听韩越说你劝服他投靠赵翊,我还不信,以为你的心还在我这里,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你的身子给了他,心也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