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翊放了赵贤一马,不是不想杀他,是自己已筋疲力尽,没有力气再与他对峙,这场战争终究会发生,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在陈忠的搀扶下,他回到行宫,走进西宫,连湿淋淋的衣裳都未换,便来看了韩子嫣一眼。
她依旧昏迷不醒,喝过汤药,下身流出一点血出来,只一点点,采兰听了太医吩咐,看过后禀报了实情。
邪寒之血置于母体中,时日越长越会凝结堵塞管道,他日更难以受孕,太医只好加大的药量。
赵翊见太医又开了一剂方子,便道:“怎么吃了药还不醒?”
“回禀殿下,郡主身子虚弱,一时半刻醒不来,再过几个时辰便能醒了。”
“那你开得这么多方子管什么用?”
“这是给郡主补血气和祛寒血用的,郡主滑胎后,母体内的死胎要完全排出体外,不然……”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这是她造的孽,让她自己受,从现在开始,不要给她用药,让她好好受一受这苦!”赵翊下令,甩袖而走。
太医欲要说话,被陈忠拦下了,“太子殿下还在气头上,太医不妨缓两天再用药。”
“这……”太医无奈深叹,不敢违背,只好先停了药。
外面的大雨忽然就驻了,想必老天爷哭着哭着,被什么东西逗乐了,天空乌云尽散,彩霞染红了半边天,异常瑰丽。
自古情深空成恨,不到别离不觉醒,唯有浊泪独自流,此情不过心伤痛。
赵翊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径自立在窗边,望着天际的火烧云,他面色忧伤,喃喃自语道:“本以为是一场欢聚,可没想到是这般的伤筋动骨,韩子嫣,我爱你爱得好累啊!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将你从我的心里剔除,难不成只有挖了心才行吗?”
紧接着他缓缓闭上眼,长长舒了一口气,却感觉不到丝毫的通畅,压在心口窝的石头依旧沉重,让他感到窒息的痛!
待月头爬上树梢,赵翊实在呆不下去了,连奴才准备的晚膳都没食用,和陈忠驾马离开了行宫。
路上,陈忠小心翼翼地问:“太子殿下不等郡主醒来吗?”
赵翊不答,醒来又能如何?孩子没了,看着她,只会让自己心痛,这种撕心的伤也许只有距离和时间才能治愈吧!
陈忠看他脸色凝重,不敢再多问,静静地跟随在他的旁侧。
披星戴月,一路奔
波,最后经过清水县时,赵翊深感疲乏,便留宿在一家客栈里。
该走的人终是走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该醒的人也醒了,韩子嫣睁开眼时,已是深夜。
烛火映着她白如蜡色的脸庞,更显虚弱之态。她恍惚地看着跳燃的烛光,脑子里一节一节的片段渐渐拼奏完整。
腹痛,流血,雨水……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和冰寒刺骨的冷仿佛还未消散,她不由得伸手摸向腹部,心似针扎了一般,眸子里不禁涌出湿滑的东西,她触了触,倒吸口气,环起双臂将自己抱紧。
“郡主,你醒了吗?”采兰的声音由远及近,手里护着一盏烛火,将室内的宫灯点亮,然后慢慢走近她,见她潸然泪下,不知该如何说,只好静静地站着没动。
韩子嫣抬眸,缓缓坐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
采兰自知难逃其咎,遂跪下道:“郡主,奴婢……”
“啪”地一声,一个猛烈的耳光甩在采兰的脸上,她只觉火辣辣的疼,再看面色冷厉的韩子嫣,赶忙垂首,屏住呼吸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