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如意随着赵翊的目光同样落在了衣橱门缝隙那儿,顿时脸色凝上一层恐慌,脑子嗡嗡直响,怔怔地看着赵翊的身影向那方移去,平日遇事临危不惧的她完全失控,猛地从水中站起来,光洁的大腿一步跨出,从后面紧紧抱住赵翊,一丝不挂的身子流淌着水沾湿了赵翊的衣裳,落下显而易见的浸水痕迹。
“你这是做什么?”赵翊反身推开她,幽深的瞳孔里映出她浮出害臊赧然的面容,一个女子衣不蔽体地站在那儿,就算没有撩拨到心扉,也引诱了观感,赵翊微微垂目,敛了温怒,“快穿上衣服,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葛如意披上一件几近透明的纱衣,又抱上他的腰际,卖俏道:“皇上几日不来,臣妾想与皇上鸳鸯浴,所以才着急了。”
赵翊从那隐秘的一角衣袂上似乎感觉到了她正在极力掩藏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男人虽没有女人敏感多疑,但对红杏出墙一事却像个猎犬,能从对方的身上嗅出蛛丝马迹,他很确定葛如意在和别人苟合,不然榻上的被褥不会乱糟糟的。
他正在思量要不要当众拆穿她?假如衣橱里藏着一个男人,他该如何做?治她的罪,废了她的后位,还是不管不问,任由她继续明目张胆地做这不知羞耻的事?他衡量着是否要揭穿她的利与弊,故迟疑了许久。
“皇上怎么不理臣妾,臣妻要不让奴才去换一桶热水为皇上沐浴更衣?”葛如意试探性地询问,并不是有心留她,装装样子看他下一步的动作。
赵翊嘴角漫出一丝微笑,“朕就是过来看看你,你现在有孕在身要好好注意身子,朕很想留下来陪你,但怕克制不住,你好生歇了,朕明日再来看你。”
“臣妾谢皇上体恤,皇上也要保重龙体。”葛如意松开他,系上衣衫的带子,眸子里隐着淡淡的不屑之意,盈盈欠身,给了他一个笑,“臣妾恭送皇上!”
赵翊踏出那暗波汹涌之地,月色依旧醉人,却有瞪着绿幽琉璃眼的夜猫子从皇宫的矮墙跳跃而过,发出瘆人森然的凄婉叫声。
顺子赶紧驱赶,漫骂道:“这骚猫子,不知哪个宫里养的,明日奴才挨着宫地找,一定把这畜生拨层皮。”
赵翊摆摆手,一副没有被惊吓无所谓的神态,连皇后私通这等鲜为人知的事,他都没有被吓到,何况一个没有人性的夜猫子。
“回宫吧!”难得听他一声平淡温和的指示,顺子连连点头,把宫灯提得高高的,为他照着前方的路。
不知为何,他觉得脚下的路异常遥远,许是心思沉重,脚步过慢,走了良久还未到泰和殿,原来皇宫这般大,以前坐着御撵闭目养神,摇摇晃晃不知不觉地就到了,这徒步而行方知力不从心。
“顺子,这从凤栖宫到泰和殿要走多久的时辰?”他顿下脚步,不耐烦地深吸口气。
“一来一回一刻时,还有几步路就到了。”顺子往前递了两步,指着在暗夜里轮廓隐约不清的宫门,“皇上就在那儿,到了。”
凤栖宫和泰和殿来回往返才一刻时,如此近的距离,那个葛如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干后宫的事,竟然她要做,那么朕就成全她,看她能闹出个什么幺蛾子出来。
想到此,淡然的面上蓦地就蒙上了一层冷冰冰的寒光,与碎银的月色相称,觉得可怖而狰狞,顺子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俯首帖耳地走回来,像做贼一样,小声道:“皇上不愿意走路,奴才背着皇上可好?”
顺子站直了才到赵翊的胸口处,背他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话,顺子有这心思也是怕被他责罚,倒是他垂下眼帘瞥了一眼矮冬瓜一样的顺子,暗笑一声,“你好好走你的路,朕不需要。”
回到泰和殿,赵翊睡不着,不是在想怎么利用葛如意私通这件事来铲除葛丞相,而是头又莫名其妙地开始隐隐作痛!他掐算日子,差不多还有七天就到了一月,真的会头疼欲裂而死吗?他站在窗边,凝神思索,默默而语:“陈忠,若朕真的暴毙,最放不下的人会是谁呢?”
“怎么会是你?”韩子嫣正躺在草席上,望着从狭窄的小天窗透进来的月色,不料门外有人沉着嗓音唤她,她吓了一跳,起身一看竟是乐师刘彦。
“郡主别怕,我马上放你走。”刘彦拿着从狱卒那儿偷来的钥匙,把门打开,一面向后察看是否有异常,一面递手过来拉住韩子嫣的手腕,“郡主赶紧走,我已经为你备好的马车。”
韩子嫣愣怔之余,拂开他的手,被他弄得自己也紧张兮兮,惶惶道:“你不该来的,你快回去,我不能走。”
刘彦急得直跺脚,“皇上要砍你的头,你现在不走,等待何时,赶紧走吧!离开皇宫,逃得越远越好。”
“我走了,你怎么办?”韩子嫣万万没料到甘愿冒生命危险来救自己的人会是他,真的让她匪夷所思,或许很多事都不在计算之中,自己本以为按照赵翊的计划在这牢里受三日苦,事后便过回原来的日子就好了,但眼下不得不说是一个机会,真的逃出生天,再也不回这没有自由可言还处处被人坑害的皇宫,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她思前想后,在刘彦不断的撺掇下,终于拿定主意一走了之。
刘彦没有在意身份,拉过她的手,急不可耐地往外走去,夜半三更,牢里的犯人都睡得像猪一样,完全没有人发现他们,看守牢房的狱
卒喝了刘彦下的酒水,睡得香甜,呼噜打得直响。
出了天牢,一路朝西南方向的将军府而去。
马车上,刘彦始终紧攥着韩子嫣的手,情急之下似乎忘记了该遵守的礼节,一直朝外催促赶车的马夫快一点。